第285章 很久之前我便发誓(1 / 1)

文蕊珠悄悄抹去眼泪,拍了拍怒气内敛的太子殿下肩膀,微微摇头示意。

太子手中握着发簪,黑眸如渊,神光内敛,宛若怒豹般含怒未发,气息寒凉。

没有得到回应,文蕊珠又拍了拍他。

他回以浅笑,望向堂外。

太子殿下发怒,满座不得不重视,独孤朗当先走出去询问,众人也跟着出来。

堂外莺莺燕燕,无数贵女俏生生站立阶下,神色各异。

肖心语当先跪下,恭敬道:“还请太子殿下恕罪,臣女等虽不该议论储君,然殿下和文二小姐郎才女貌,鸾凤和鸣,便忍不住羡慕几句,谁知曹冷珍便诋毁二小姐……”

“曹冷珍是谁?”

“诋毁什么?”

太子殿下和独孤朗两人同时出声,两人皆是目光锐利如刀刃。

贵女纷纷看向肖心语身旁身着鹅黄绣杜若百褶裙的女子,女子柳眉吊梢眼,眼瞳闪烁,故作平静的面容上藏着一分不安,三分按捺不住骄慢,余下六分,皆是不加掩饰的讥诮。

曹冷珍眼神讥诮地看了文蕊珠一眼,挺直背脊,梗着脖子跪下行礼:“回禀太子殿下,臣女曹冷珍,家父正五品翰林学士曹良骥。”

肖心语回答独孤朗的问题,满眸愤怒:“独孤大人,她说而小姐劣迹斑斑,不配……”

怒气冲脑之下,肖心语将劣迹斑斑四个字脱口而出,忽又意识到自己再说一遍,同样是对文蕊珠的诋毁,不配嫁给太子的话便没说出来。

文蕊珠朝肖心语点点头道:“肖小姐起来吧,根深不怕风摇动,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走得正,行的端,自不怕飞谋钓谤,你不必为此生气。”

肖心语双眼冒着星星般看着文蕊珠,钦佩至极。

“是。”她起身回答了一句,感慨文蕊珠这境界,这言辞,几句话便立于道德高地。

暗讽曹冷珍是小人,她怕是要气死了吧。

文蕊珠将目光挪到曹冷珍身上,细细打量几眼,温和的气势陡然一变,柔和的声音夹杂几分凉意矜贵:“说说吧,我哪里劣迹斑斑了?”

既然已经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句话,若今日不澄清,日后怕是要面对更多诋毁。

曹冷珍柳眉一扬,面对无数幽沉的目光梗着脖子道:“别的先不说,大家难倒忘了厌胜之术吗?”

众人心中一惊,眼神古怪复杂起来。

三个月前文蕊珠院中被皇后娘娘的人找出扎小人的布偶,导致皇后病重,并失去了与太子的婚约。

宫变以来,朝堂变动,天下局势,宫中变故,这些大事压下来,所有人都忘记了文蕊珠曾经被牵扯到厌胜之术中,宫变之前还在禁足。

文蕊珠凤眼眨了眨,心道一声:有备而来。

“文蕊珠,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用厌胜之术诅咒皇后,其心恶毒令人发指,你根本不配当太子妃!”

曹冷珍尖锐的指责响彻众人耳中,她话锋如刀,刀刀戳人要害。

文书兰等人脸色微白,心中替文蕊珠捏把汗。

肖心语也卡壳,这罪名确实不好洗清,况且皇后已经薨了,要洗清文蕊珠必然要将皇后拿出来说事,这对太子殿下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至于她为什么坚信文蕊珠能洗清厌胜之术的罪名,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文蕊珠会做出这种事。

文蕊珠那样善良的人,绝对不会作法诅咒他人。

轻笑几声,文蕊珠摇摇头道:“曹小姐亲眼所见?”

曹冷珍愣住,她自然没亲眼看见。

“曹小姐既不是亲眼所见,那便是耳闻了,此事陛下派人调查尚未定案,曹小姐倒是比陛下还英明,凭借几句流言蜚语便为我定了罪。”眉毛一扬,文蕊珠满面嘲讽:“顺天府尹的位置合该给你,省的独孤大人辛苦查案奔波。”

独孤朗“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摇摇头道:“太子妃怎知陛下令我查厌胜之案?”

见他笑了,在场众人的眼神却更加惊悚。

独孤朗从来不苟言笑,此刻如此针锋相对的时候,居然笑得如此开怀,被独孤朗威名所慑,不少人开始头皮发麻,总觉得鸡皮疙瘩时不时蹦出来几下,提醒他们,微笑的独孤朗更不能惹。

文蕊珠眼睛一亮,她很喜欢太子妃这个称呼:“黎都的事,自然归您管,况且,陛下最信任您。”

顿了顿,文蕊珠问:“上个月大人来审问了府中家丁丫鬟,如今可有结果了?”

独孤朗双手背后,目光炯炯:“若无结果,太子妃以为我为何会做你们的媒人?”

事涉已故皇后,独孤朗有心糊弄过去,皇后已然声名狼藉,又何必再多这一条。

文蕊珠知道独孤朗的意思,配合道:“这么说我是清白的了。”

“太子妃自然是清白的,厌胜之术牵扯逼宫一事,曹小姐若想了解其中细节,烦请曹大人亲自到顺天府来,本官必然详细告之。”

一句牵涉谋反,在场所有人噤声。

没有人想与谋反案牵连,这可是灭门之罪,他们躲都躲不及呢。

曹冷珍脸色惨白,她今日枉做小人了,不过虽然没扳倒文蕊珠,但厌胜之案一天不公之于众,世人对文蕊珠的怀疑便不会消失,哪怕有独孤朗证明,也无济于事。

这个道理,文蕊珠同样明白,但她私心上不想让太子难受,便也不再多言,只是眼底滑过一抹淡淡的忧伤。

久未出声的太子殿下目光从文蕊珠脸上移开,朝独孤朗道:“孤想知道真相。”

“殿下?”独孤朗迟疑。

丞相震惊:“殿下三思。”

三思的原因他没说明,他知道太子殿下懂他的意思。

那毕竟是他的母亲啊。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心坚似铁:“既然尚未定案,那么就请独孤大人在此处,审案,定罪,判罚,孤的太子妃,必须清清白白,任何人,不得诋毁伤害。”

他看向微怔的文蕊珠,朝她温言道:“很久之前我便发誓,一定会保护你,恶言如附骨之疽,积毁消骨,你是受害者,这些不该你承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世间因果,循环往复,作恶者,作恶时,可曾在意过死后清誉。”

文蕊珠捂着心口,她此刻心跳如鼓,胸腔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梗在心口,明明臌胀难受却让她感动泪目。

不知为何,众人从独孤朗和丞相等人脸上看出了凝重,他们预感到接下来听到的真相,将会很震撼。

或许这不该是他们能知道的。

只是看着太子和文蕊珠,所有人都被太子宁愿得罪一切,也要护着文蕊珠的偏心和霸道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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