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年殿此时寂静如深海般静默,宴会被破坏至此,本该提前结束,谁知大将军见气氛太尴尬,举杯朝众人道:“来来来,咱们继续,继续。”
文蕊珠朝殿前太监使了个眼色,刹那间丝竹声响起,舞姬踏着妙曼莲步飘入殿中,翩翩起舞。
早想回家的诰命贵女们只能按捺性子,安静坐着。
云妙姗却是与舞姬背道而驰,她转身便往延年殿大门外走。
文蕊珠看着她的身影,巍山的事,并没有人去质问同为圣教教众的云妙姗。
因巍山之举太过下流,且从天的反应上看,也不像被人授意。
然云妙姗在此时后退,明显便是事出反常。
正愣怔间,手心被人挠了挠,文蕊珠看向身旁太子:“戳我做什么?”
太子殿下桃花眼眨了眨,一脸凝重:“姐姐帮我留下她。”
“难道她要去……”
文蕊珠猛然恍神,想起这几天陆续听鸟儿们送到的消息,她心里瞬间有了计较。
“云小姐这是去哪儿啊?”
轻飘飘的声音穿过整个延年殿,落在即将抬脚跨出门槛的云妙姗耳中。
这声音不疾不徐,不急不躁,只是略带一些好奇。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云妙姗看去。
云妙姗驻足:“文小姐唤我有事吗?”
她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心中烦躁莫名。
文蕊珠敛了气势,温和笑着,十分淑贤的起身,朝云妙姗行礼道:“云姑娘曾救过神鸟鵸鵌,一直以来没找到机会感谢,趁今日正好敬云姑娘一杯,聊表感谢。”
碧桃连忙为文蕊珠斟酒,又亲自捧着酒杯走向云妙姗。
云妙姗侧头看了一眼门槛,终是没有踏出去,折回延年殿中自己的位置处。
“实不相瞒,我也喜欢神鸟鵸鵌这类骄傲恣意又漂亮的鸟儿,本是举手之劳,文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接过碧桃递来的酒,云妙姗一饮而尽随后朝文蕊珠道:“不过既然文小姐要感谢我,不如将巍山交给我处置可好?”
文蕊珠自认没云妙姗那般好酒量,本想浅尝一口,谁料云妙姗豪爽,于是她便也慢慢饮尽杯中酒,脸色霎那嫣红,璀璨若彩霞流光,美的不可方物。速赢小说
“你想要巍山?”她有些迟钝的问,一边问着,一边难为情的看向父亲和大将军。
“嗯,巍山乃擎天长老独子,若他死了,长老必然承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还请九黎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待我将他带回,自有处置,定还文睿公主公道。”
话题重新凝重起来,丝竹漫舞在此时显得格外刺眼,不合时宜的敲击着众人的心脏,文蕊珠索性摆摆手,让舞乐停下。
“抱歉,我本一介女流,虽与太子订婚,却未曾真正嫁入皇家,本便做不得九黎和文睿公主的主,更何况,女子不能干政,因此我……”她再次看向大将军,迟疑着问道:“不知大将军觉的如何?”
大将军十分敌意的扫了一眼云妙姗,声音粗犷:“此事与九黎又有何关系呢,巍山欺负的是文睿公主,总要给天盛一个交代,恕我实不能放巍山离开。”
默不作声的丞相忽然开口道:“本相倒是觉得,此事与九黎无关,九黎无需插手,可将巍山交给圣丰自行处置,他们自然会给天盛一个交代。”
丞相不想蹚浑水,只想看天盛和圣丰互掐。
若九黎参与其中,怕是两方都不好交代。
“那怎么行,此事终究是发生在九黎皇宫,我们若将人放走了,天盛要人时,如何交代?”
“天盛的手再长,也伸不到九黎皇宫来,我们凭什么给天盛交代?”
“我们是东道主!”
“做客者不懂规矩,挑衅主人时何曾将我们当做东道主!”
两人声音越来越大,这一文一武两位大佬从未像如今这般红脸过。
且从两人了了几语中,众人便看出两人态度。
大将军因天盛七皇子之故,偏向天盛,偏向文睿公主。
丞相因文睿公主诋毁女儿之事,竟然偏心圣丰。
文武分歧,裂痕如沟壑,谁也不服谁。
文蕊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张张嘴想阻止两人争吵,又不知该打断谁维护谁。
延年殿既寂静又热闹,大将军和丞相对吼,其与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生怕被两人的唾沫星子砸到。
云妙姗凝视着两人,拧眉无奈。
文蕊珠看向太子殿下,眼神询问:怎么办?
太子殿下桃花眼微微眯着,朝文蕊珠做口型道:“他们很聪明。”
聪明是聪明,就是有些无赖。
忽然有小黄门悄悄走进延年殿,小黄门身后跟着个衙役,衙役溜到丞相身后耐着性子站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打断了丞相和大将军的争吵。
“丞相,我家大人有要事问您。”
丞相抿乐口酒,气促不匀问:“何事?”
衙役左右看看,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请丞相移步。”
丞相稀奇道:“顺天府尹除了一些鸡毛蒜皮、人尽皆知的案子,难道还有什么大案要案需背着人吗?”
自家府尹遭到贬低,衙役心中腹诽,相府姨娘周氏和周家也是顺天府办的呢,鸡毛蒜皮?
您老当时还不是被府尹大人暴揍成乌眼鸡。
“愣着做什么,讲啊?”丞相催促。
衙役瘪瘪嘴,禀报道:“府尹让属下问过丞相,方才有一波贼人夜闯顺天府大牢,意图劫狱,共17人皆被活捉,经查,乃圣教之人,府尹大人请问丞相,该如何处置。”
顿了顿,衙役深呼吸一口气种重重问:“杀还是不杀!”
满场寂静,丞相愣了片刻,大将军哂笑两声。
云妙姗则是听到“圣教之人”这四个字时,便头皮一阵发麻,瞬间转头看向飘渺公子,满目惊恐,其间夹杂着不可思议的怀疑。
飘渺公子耸耸肩,对上云妙姗目光的瞬间,下意识看向原本该是文睿公主的座位。
云妙姗陷入沉思。
今日处处透着诡异。
本应在顺天府接应的巍山出现在皇宫,本应隐藏在暗处随时护送被独孤朗擒获的圣教教众回国的巍山,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强了文睿公主。
他们千里迢迢来到九黎,并不只是为了见飘渺公子,乃是为了营救当初掩护柳家以及俘虏的七皇子撤退时被独孤朗擒拿的圣教教众。
如今……全完了。
“云姑娘,此事可是你做的?”丞相一脸受伤遭遇背叛的表情。
亏他方才还坚定的站在圣丰一方,替他们说话。
“我,我……”云妙姗声音沙哑,嗓子里像是嵌了个破风箱,一鼓一鼓的却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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