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一身火红轻裘,气势汹汹挡在文蕊珠面前。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哥哥,我昨日才知道,他已经喜欢你很多年了。”
“所以你要为你哥哥打抱不平?”文蕊珠含笑看着她,一脸兴味。
“收起你的笑,我没跟你开玩笑。”
文蕊珠依旧浅笑:“可我也喜欢太子殿下很多年了。”
长乐公主表情挫败,神情焦急:“可,可九黎局势不稳,随时都可能被天盛和圣丰联合打压灭国,他是太子殿下,定要与国同葬,届时你待如何?”
敛了笑容,文蕊珠正色道:“我做不了那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鸟,君生我生,君死同棺,何惧之有。”
长乐公主的表情彻底垮了:“你,你怎么那么死心眼!”
牵起她的手,与她一起往华宝阁的方向走去,文蕊珠笃信道:“你放心吧,事情断然不会走到那一步。”
“可哥哥在天盛和圣丰的探子打探的,两国已联手,派遣文睿公主前来,便是为了先打探皇帝病情与太子疯傻的实情,不论如何,都会……”
“如今只有哥哥有能力保护你,只有他能护你周全,我不想你跟姬芠一起死。”
“谢谢你关心我,我也将你和表哥视为亲人,你放心,这次九黎绝不会灭。”
长乐公主不明白。
什么叫这次?
“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跟姬芠一起了。”
“等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发现,情爱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无法将就。”
说着,她看到华宝阁院中迎出的文书兰,文书兰这些日子独居在她的华宝阁厢房,有白芨日日来陪她,她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你还没看过我的嫁妆吧,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扯着还想再说什么的长乐公主进了院,将长乐公主那一腔尚未宣之于口的苦口婆心堵在喉间发作不得。
文书兰简单朝长乐公主行礼,便对文蕊珠温和道:“嫁妆清单已经列出来了,你在宫中这些日子,丞相又为你添置了许多,祖母和我爹爹,甚至三夫人,也都送来不少东西添妆。”
将两人迎进华庭,文书兰俨然已经成了华宝阁的主人,指着华庭中堆积如山的箱子,一一介绍里面的东西。
“祖母现在已经幡然悔悟,她是心疼你的,特意让老嬷嬷送来这尊合和二仙汉白玉摆件,听说这是祖母三个月前便命最好的工匠雕琢而成,祝你和太子殿下百年好合,家庭团结和睦。”
半人高的合和二仙实在惊人,宛若等身孩童般活灵活现,如此重且大的礼物,可见祖母是真心希望自己好。
长乐公主哼了一声:“说起来,我来到九黎还没见过老夫人呢,她怎么不住在丞相府。”
天下民俗差不多继承家业者奉养父母,文家丞相之前无什家业,几亩薄田虽归了大房,但丞相府条件好,又有官职在身,理当丞相奉养,丞相也已奉养了十多年,按理应当继续抚养。
文蕊珠没答,长乐公主又问:“你都要大婚了,她怎么不回来?”
文蕊珠深深看了长乐公主一眼,一言难尽道:“大概是因为你住在丞相府吧。”
“呃……”长乐公主一瞬错愕后冷哼道:“她心虚了是吧,若不是她,姑姑又怎会被周氏那个妾室欺负。”
见她嫉恶如仇,文蕊珠心中一暖,莫名觉得有些快意,除了哥哥外,这是第一个与自己站一队的人。
“都过去了,她既已有悔意,我们小辈也不能一直揪着长辈的错不放。”只是心里的坎过不去,只能等时间冲刷。
“一切总要向前看。”文书兰又打开一口箱子继续道:“这是我娘送来的,感激你救我脱离苦海。”
箱子里金灿灿的,当真是说不出的耀眼贵重。
“三夫人送来的是一对如意镯,三日后你大婚,她便不来了,特意让我跟你说一声。”
“她为何不来?”文蕊珠疑惑,她大婚这种喜事,最是要长辈都在场祝福才好。
“她有身子了,双身之人不宜参加,别冲撞了你的喜事。”
“那可真是喜事。”文蕊珠朝碧桃招招手道:“将库房中的燕窝和补药,挑些好的给三夫人送去。”
三叔被三婶儿耳提面命改好了,如今收敛了许多,也恳踏实营生,这全是三婶儿的功劳,她值得文家人诚心厚待。
碧桃应声退去,刚转身,便看到管家站在门口。
管家得到文蕊珠的同意入内,他身后有两口大箱子,被七八个家丁抬着。
索性不盘点了,文蕊珠招呼长乐公主坐下喝口茶,她看着被抬到面前的箱子诧异问:“管家,这是什么?”
家丁退出去,管家这才道:“丞相说,当年骄阳公主怀小姐的时候,算出小姐是个女孩,便命人种下香樟树,丞相命人将香樟树做成了两口箱子,为您添妆。”
自古以来,家中有女出生,家里人便会种上一棵香樟树,待香樟树成才之日,便是女儿嫁人之时。
嫁人之前,家人会将香樟树做成两口大箱子,里面放置丝绸,取意两厢厮守。
文蕊珠看了眼她曾经破败院子的方向,眼前有一瞬的恍惚,胸中忽然升起一丝戾气与恼怒:“可惜,两年前母亲亲手为我种的香樟树,已经被周氏砍了,尸骨无存。”
这事她本不想计较,可偏偏有人给她添堵。
“所以这棵香樟树是谁的?别人的我不要。”
几个月前,她听闻丞相将文婉清的香樟树砍了,这两口箱子该不会是用文婉清的树做的吧。
若如此,她绝不要。
晦气!
她知道父亲一直想与她缓和关系,甚至有些想讨好她,可让用别人的东西,无异于在她伤口上撒盐。
她的香樟树被砍了,她宁愿没有。
也不愿日后她看到用来当做压箱底的箱子时,每每都想起文婉清这个人,想起自己是如何失去香樟树的。
管家见她疾言厉色,连忙解释道:“小姐您误会了,这不是外人的。”
文蕊珠深呼吸几口气,不想让这些小事影响自己的好心情。
“不是文婉清的,是父亲在外面买的木材吗,我更不需要!”
“不,不是!”
“那是什么?”文蕊珠的声音很冷,冷得像香樟树被砍那日暴雪深夜的刺骨朔风,凛厉的寒意肆意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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