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行转头看向黄氏。黄氏朝她点点头:“随你姨母去玩玩也好,府里刚分完家,还乱着,上你姨母那住些日子再回来。”
“你不是最喜欢姨母院子里的那个紫藤花架和秋千么?”黄二夫人笑着问,她见顾锦行一副茫然的表情,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锦儿去年还上姨母家玩过,莫不是现在都忘了?可还记得钰哥儿、京哥儿?”
“这孩子自从上次溺水后,就忘了不少事儿。”顾锦行还没反应过来,黄氏便替她回答道。
“那许是被惊吓着了。受了惊吓,忘记一些事情也是有的。多过些日子,等那股劲儿缓过来就好了。”黄二夫人一边说,一边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
黄二夫人面相慈和,目光温善。对这个姨母,顾锦行倒是不排斥,相反,她心里还有那么几分喜欢和亲近。看来黄二夫人待原身是极其好的。顾锦行也愿意接受她的善意。
“娘,那我先去收拾一下,跟姨母过去。”顾锦行看着黄氏。
“瞧这孩子,一说要跟姨母去,这就迫不及待了。”黄氏笑道。
“这才好呢,说明这孩子跟我亲近,我可是巴不得呢!秦嬷嬷,锦瑟,你们也去帮忙,待收拾完后,先把表小姐的东西送上马车。”黄二夫人也笑了,吩咐身边的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
“是,夫人!”被唤作“秦嬷嬷”和“锦瑟”的两人走到顾锦行身旁,同柳梅站在一起。
“去吧,不着急,你姨母过了晌午再回。”黄氏说,“柳枝,你去厨房盯着,让他们好好做几个菜,不可怠慢了!”
“是,夫人!”柳枝率先走出去。
随后,顾锦行带着柳梅、锦瑟和秦嬷嬷也离开了禧福苑。
回到锦华阁,柳梅便和春杏一起归整行李,锦瑟和秦嬷嬷在一旁帮忙。东西并不多,不过是一些需日常更换的衣裳和绢花首饰。
顾锦行想了想,让柳梅替她把书案上的两本地理志也放进了箱笼。这是她前几日让春杏替她找来的书。她想尽量对这个时空多一些了解。
“午膳我和母亲是分开吃的,秦嬷嬷和锦瑟姐姐就在锦华阁里用膳吧,顺便给我讲讲安定侯府上的规矩。”顾锦行看着二人大大方方地说。
“奴婢们不敢当,”秦嬷嬷忙道,“我和锦瑟先把行李送车上去,一会儿就来。表小姐想知道什么,奴婢们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锦行点点头,秦嬷嬷和锦瑟便拿着收拾好的行李走出锦华阁。
“柳梅,你去给厨房的人说,今日我这里要多添两道菜,多拿些米饭。”顾锦行吩咐道。然后,她重新坐在书案前,提起笔,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没多大会儿,秦嬷嬷和锦瑟就回来了。
“秦嬷嬷,锦瑟姐姐,你们快坐,”顾锦行起身招呼道,又吩咐春杏上茶。
“奴婢谢表小姐!”秦嬷嬷和锦瑟推辞不过,才侧身坐在小杌子上。
“我前些日子溺水后,好些事都记不得了,不知安定侯府上有哪些人,有哪些规矩,劳烦嬷嬷和锦瑟姐姐再给我讲讲。”顾锦行谦虚地说。
其实,原身的记忆早已被她继承,只是,在原身的记忆中,有些人和事是模糊不清的,顾锦行想再重新把这些关系再捋一捋。
“安定侯府的老侯爷已经过世了,老夫人还健在,现任侯爷是老夫人的嫡子。侯爷得陛下信重,侯夫人……老夫人嫡出的大姑奶奶是宫里的淑妃娘娘,得陛下宠……我们老爷是老夫人的嫡次子,侯爷和淑妃娘娘的亲兄弟,现任鸿胪寺少卿,夫人膝下有两位嫡出公子,老爷还有两房妾室……”
秦嬷嬷娓娓道来,锦瑟不时补充两句。
“表小姐谨记,老夫人偏宠世子和大小姐,世子是个混不吝的,大小姐掐尖要强,不好相与,表小姐到了安定侯府后,离大房远一些,离世子和大小姐也远一些,以免招惹是非。表小姐可以多跟咱们院里的两位公子玩。”
“钰表哥和京表哥平日里不去书院进学吗?”顾锦行好奇地问。
“侯府请了西席,是京师大儒,两位公子年纪小,都在府里跟着西席读书。府中几位小姐也时常去旁听。表小姐如果有兴趣,自然也是可以去听一听的。”
“嬷嬷和锦瑟姐姐今儿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多谢你们为我解惑,”顾锦行一边说,一边示意春杏给秦嬷嬷和锦瑟每人递了一个荷包。荷包里分别放着二两银子。
秦嬷嬷和锦瑟要推辞。
“嬷嬷和锦瑟姐姐收下吧,拿去喝茶,买些吃食,莫要嫌弃,”顾锦行笑道,“等我到了安定侯府,还要靠嬷嬷和姐姐多多提点。”
“奴婢却之不恭,那就收下了,多谢表小姐!”秦嬷嬷和锦瑟暗自捏了捏荷包,心里有数,都一脸喜色。
这时,厨房送来了饭菜。柳梅和春杏布好饭菜。
“嬷嬷,锦瑟姐姐,已是晌午了,你们就在这里用餐吧。我这里没有太多规矩,你们都随意一些。”
顾锦行的声音软软糯糯,秦嬷嬷和锦瑟心里对她早已有了十分喜爱,也不再推辞,毕恭毕敬地对她行了一礼,便同柳梅、春杏坐在一起用起膳来。
黄氏和黄二夫人在一处用完了午膳。黄二夫人漱了口,净了面,挥了下手,待屋子里的下人都退出去后,看着黄氏说:“顾府落魄至此,三妹就甘心过这样的日子?”
黄氏苦笑一声,“大姐,如今我哪里还有选择?”
“依我说,你不如同顾之衍和离,爹娘皆已过世,黄府如今与你我都无甚关系,你也无需再顾忌娘家名声。”
“大姐,和离后我能去哪儿?锦儿日后还要婚嫁……”
“三妹和离后可以再寻良人,找个知冷疼热的人,哪怕做人继室也比窝在这顾府蹉跎强。至于锦儿,有我在,有安定侯府在,总不会亏了她的。”
“可是,婆婆过世还未出孝,顾府刚分家我就和离,这让外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可以不要名声,锦儿的名声还是要的。”
“哎——当年,都怪那不要脸的,若不是那对黑了心肝的母女,你也不会嫁来顾府。临江侯府的那门婚事,本就该是你的!也怪父亲,如果他不维护那对母女,也不至于会如此委屈了你!每每想起这事儿,我这心里就是一团火,恨不得把那对烂了心肝的拖来剥皮抽筋!剥皮抽筋也难解我心头之恨!”黄二夫人咬牙切齿。
听了黄二夫人的话,黄氏神色黯然,垂着眼眸不知想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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