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行听闻这个消息,虽有些惊讶,却也半点都不意外。她看着木叶:“可传出县主身亡的原因?”
“只听说是犯了急症,救治不及时而亡。”木叶回答。
顾锦行瞬间就想到商翟之前对自己说的话,确实,欧阳澄溪执掌欧阳家族,操控着宋夏朝尽半数的经济命脉,杀伐果决,岂有半丝妇人之仁?
他纵然再爱自己的胞妹,但是他的身后还有家族和无数忠心耿耿追随于他的人,再加上他和商翟等人千丝万缕的关系,又岂会为了一个愚蠢的妹妹去赌?
然而,就在全京城的人都相信乐宁县主欧阳茹因突发急症香消命殒之时,假死的欧阳茹却被欧阳澄溪亲手抱着放进了棺材。
随后,满城的百姓都看见从一副棺材从静园中抬出,在声势浩大的送葬仪式中,连过大半个京城,出了城门。
接着,又有一副一模一样的棺材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调换了过来。全程送葬和调换棺材的人,从头至尾都是暗楼中人。
“把茹儿送去海望岛,你们就一起留在那里,不必再回来。那边我都已安排妥当。”欧阳澄溪对流烟、流霞和几名隐卫说。
“属下谨遵主子吩咐!”
欧阳澄溪点点头,把一封信递到流烟的手上,“等她醒来后,把这封信交给她,让她知道这是我的主意。”
接着,欧阳澄溪又说:“茹儿任性,你们务必要看好她。随后我会让人把你们的家人也都送过去,此后每隔三月,我会派人给你们送一次物资。”
“谢主子!”
流烟、流霞等人拜别欧阳澄溪,便带着尚未醒来的欧阳茹出发了。
海望岛是一座大岛,岛上不仅有原住民,还有一些宋夏人、离国人等因各种原因离乡背井在那里定居。
海望岛也像一个大型的驿站,许多在海上往来做生意的客商中途都会在这里落脚。岛上还建了不少仓库,一些客商会把成批的货物寄存在海望岛的仓库里,节省运输时间和成本。
因此,海望岛也是一座商业经济繁荣的岛屿。欧阳澄溪常年做着海外的生意,在这座岛上也建了他的私宅。
所以,欧阳澄溪在反复思量之后,决定让欧阳茹诈死离开宋夏,把她安置到海望岛上,保她这辈子衣食无忧,平安顺遂。
欧阳茹是他唯一的软肋,只要欧阳茹不进宫,成昭帝就牵制不了他。
当然,这件事情被他做得极为隐秘,经手此事的人都是他的亲信。至少,整个京城的人都相信欧阳茹是真的已经病亡了。
宫里的成昭帝得知欧阳茹“病故”的消息,气得砸了龙案上的镇纸。欧阳茹早不病亡,晚不病亡,偏巧在他封妃旨意下达后没几日就病亡,若说没有蹊跷,他万万不会相信。
只是,欧阳家里确确实实停了七日的灵,还大张旗鼓地出了殡。先前,他派了太医和心腹近侍前去暗中查勘棺椁,太医验明棺椁中的“死尸”确无异样。
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乐宁县主欧阳茹,新封的茹妃已经身故,成昭帝除了忍下这口气,也别无他计可施。
这些事情顾锦行是不知道的。她对欧阳茹的“死”,也只是感慨了短短一会儿,很快就彻底抛开了,毕竟,欧阳茹对于她就是一个不相关的人。
顾锦行让木叶前去准备,她要回顾宅一趟。
顾锦行是长房嫡女,她的名字在顾家族谱上,生父尚在,她成亲自然得从顾宅出嫁。
为了顾全礼法,商郡王府的聘礼都送去了顾宅。顾之衍和刘氏眼馋那些聘礼,但是因为放置聘礼的院子有人看守,到底动不了什么手脚。
不过顾锦行还是不怎么放心,因为聘礼中的贵重东西不少,而且她看过聘礼单子,其中还有几件是御赐之物。
顾锦行就想先把那几件御赐之物和贵重东西提前转移进如意园,也就不用担心聘礼让人惦记。
其次,顾锦行还想去顾家三房探望一下三婶陈氏,顺道看望一下肖姨奶奶。
在她的帮扶下,顾秀和顾丽经营的铺子都在赚钱,她们在婆家都立稳了脚跟,如今的日子都过得不错,肖姨奶奶很是感激她,张罗着要给她做嫁衣。
三房一家也是,靠着什锦卤味坊的分销生意,日子越过越好。在陈氏和顾之桓的默许下,顾昕和顾昑二人都在各自名下置办了不少房宅、铺子和田庄,
待顾之桓和陈氏百年之后,两兄弟即使分家,手中的产业也不能让人小觑了去。因此,三房一家对顾锦行也满是感激。
顾锦行坐着马车来到顾宅门前。她刚下马车,就听见刘氏的叫骂声从院子里面传出来。
“顾之衍,你这个窝囊废!你那好女儿很快就要嫁进郡王府,她守着金山银山你不去算计,你缺心眼来算计老娘我这点儿钱,呸!你还要不要脸!”
“老娘我嫁给你这个废物,倒八辈子的血霉!”
刘氏咆哮着,就像一支被点着了火的炮仗,声音早已传遍左邻右舍,已经有人偷偷地凑上前来听热闹。
“你这疯婆子!是不是眼馋那满院子的聘礼,捞不着就来找我撒气!我看你是活腻了!老子打死你!打死你这个疯婆子!”
顾锦行踏进院门,就看见顾之衍举着一根藤条要往刘氏身上抽。刘氏泼辣起来也不是吃素的,反身就甩了顾之衍一个大耳刮子,两人撕扯起来,谁都没有看见顾锦行。
顾锦行也不愿理睬他们,绕道直接往放着聘礼的院子走去。但是,一只小手拉住了她的裙子。顾锦行停住脚步,低头一看,正是顾安简。
“大姐姐……”顾安简怯怯地叫了一声。
顾安简见过顾锦行,知道顾锦行是他的大姐,还知道有一对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的哥哥。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姐和两个哥哥都不住在家里,他几乎就见不到他们。
顾锦行每回来顾宅,都没有什么好心情,尤其看见顾之衍和刘氏此刻就在自己眼前撕打,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更是板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顾锦行本不欲搭理顾安简,想要挣开他,但是看见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流露出的惶恐,显然被顾之衍和刘氏两人给吓坏了,心里不由得就软了两分。
她沉默地领着顾安简走进放置聘礼的院子。看守院子的人见她来了,立刻给她搬过来一张椅子,又去张罗着给她沏茶。
顾锦行这才细细看了顾安简一眼,问:“你今日没去学堂?”
“夫子病了,让我们这几日在家自己背书。”顾安简小声回答。
顾锦行听了没再作声,也不知道还要再继续问些什么。顾安简与顾安鸿和顾安飞不一样,顾安鸿、顾安飞和她毕竟是同父同母的血缘,她待他们自然会亲近许多。
但是顾安简和他们只有共同的父亲,不是同一个母亲,况且顾锦行对刘氏又一向不喜,对顾安简也就少了许多亲近之情。
只是,她还做不到把对顾之衍和刘氏的漠然转嫁到一个孩子的身上。更何况,她在梦中还看见自己和两个亲弟在前一世惨死,最后是顾安简替他们收的尸。
“你回去背书吧。至于父亲和……你母亲的事儿,随他们吧,你不要去管。”最后,顾锦行说。
顾安简红着眼睛看了看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愿,却又不敢不听话。对这个大姐,他是有些畏惧的。
“木叶!”顾锦行唤了一声,又朝她挂在腰间的荷包上看去。
木叶秒懂,在顾安简转身就要离开时,上前叫住他,“小少爷,请稍等!”
然后,木叶从荷包里取出两个银锞子,向顾锦行看了一眼,顾锦行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木叶便把银锞子递到顾安简的手上,“小少爷,这十两银子你拿去买纸墨和书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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