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刚要打起帘子问一句,这是要去哪里。
原本疾驰的马车却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住。
青云对着车帘报道:“主子,到了。”
沈清辞的手才打起帘子。
外面是条黑漆漆的巷子,也没点灯,马车停在一处宅子门口。
虽然看不太清,但沈清辞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正是自己在榆树巷的那间宅子。
她有些惊讶的看向对面坐着的人,她还没说位置呢。
他怎么知道?
不过,仔细想来,这人心思这般缜密,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看出她的想法倒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这里肯定还安插了他的探子。
“大人。”
在下车之前,沈清辞清了清嗓子:“你是来帮我们的吧?”
可别是为了抓流苏而来。
沈清辞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盛庭烨只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清冷淡漠道:“就算我是来抓你们的,你觉得,现在你能跑得掉?”
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狂妄自负,但这话却让沈清辞紧绷的心弦蓦地一松。
她变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一脸警惕,转瞬就换上了狗腿十足的笑意:“谢大人!大人,您请。”
盛庭烨只淡淡扫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默默的走下了马车。
青云已经前去叫门。
出来开门的,是秋娘。
这宅子里本来还有两个打扫的婆子,但沈清辞叫秋娘带着流苏过来的时候,就将人先打发了回去。
若顾秋离的人找到了这里,她不想多牵连两个无辜的人。
“姑娘?”
秋娘从门缝里看到沈清辞,这才将打开院门。
“流苏怎么样?”
秋娘看了看沈清辞身侧那一抹长身玉立的身影,“刚刚喝过药,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可要将他唤醒?”
沈清辞刚要说不用,盛庭烨已经提步跨进了院子,并主人翁似得吩咐道:“带路。”
沈清辞不知道他要见流苏做什么,但就如他所说,他若真想现在抓他们,她完全没有办法。
所以,与其扭扭捏捏,倒不如大大方方,信他一回。
秋娘向沈清辞投来询问的目光。
沈清辞点了点头,解释道:“这位是大理寺林大人,是来帮我们的。”
末了,她还提醒秋娘:“就是之前我给你提的那位?”
秋娘瞬间就明白现在的状况了。
她忙让开身子:“林大人,请。”
一行人随着秋娘进了里屋。
流苏伤得极重,平时那般警觉的他,今日这么多人在他的窗前,他都还未醒来。
盛庭烨站在床前,仔细打量了流苏的伤口一番,最后转头看向跟在后头的青云:“人呢?”
青云连忙回道:“应该快到了。”
话音才落,就听院外风声渐紧。
两道人影翻墙入了院子。
其中一人是盛庭烨手下最擅长追踪术的青玉。
在他的腋下还夹着一人。
那人青衫白面,生得俊朗,但骨瘦如柴,看起来年近不惑,一双眼睛格外精明。
“慢点,青玉你慢点,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才一落地,他就忍不住抱怨:“你这小子越发没个轻重!”
说完,他才转头看向盛庭烨:“公子,您也不管管他!”
盛庭烨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先看病。”
那人立即噤声,转头向床榻上的流苏走了过去。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且难熬。
只见他仔细扒开流苏的伤口,又是诊脉,又是用银针放血,折腾了将近一刻钟,才长叹了口气。
“公子,是东夷秘术。”
“这些寻常的药,治得了他的伤,救不了他的命。”
话音刚落,沈清辞几乎腿软。
她怔怔的看向对面在床沿边上坐着的那人。
一时间,既为流苏忧心,又为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他而心乱如麻。
从看清他的面容的一瞬,沈清辞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就没停过。
原因无他。
只因此人正是她阿爹的至交好友,前太医院院首卢奎。
他曾是姜府的常客,跟老爹一起钻研医术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沈清辞自然印象深刻。
她之所以震惊,盖因他当年牵扯到了宫中一桩命案,不但丢了乌纱帽,更丢了性命。
这件事闹得极大,在京中几乎无人不知。
她老爹为此还消沉了很久。
也是自他出事之后,老爹就收起了所有的医书,极少再在人前展露他过人的医术。
如今,这人就好端端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沈清辞觉得难以置信。
当年那么大一桩案子,他是如何瞒天过海死里逃生的?
又是如何上了林越这条船的?
她老爹知道吗?
一时间,诸多的疑问自沈清辞脑子里冒了出来。
但到了最后,她管不得其他,最关心最在意的,还是流苏的状况。
沈清辞压住舌根下的那句卢叔叔,像是第一次见他那般,带着紧张不安道:“大夫,可有办法救他?”
卢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沈清辞的心都跟着他这几句叹息而七上八下的。
最后,还是青玉看不下去了,直接朝他丢了一个核桃,正砸在他脑门儿上。
“哎哟!”
卢奎痛呼出声,转而看向盛庭烨:“公子,您瞧瞧!”
盛庭烨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青玉,声音没有半点儿起伏道:“下手还是轻了些。”
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的青玉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卢奎:“……”
他欲哭无泪。
一旁的沈清辞虽然也没了耐心,但毕竟有求于人,只得放软了语气道:“大夫,麻烦您务必救救这孩子!”
闻言,卢奎一改刚刚没个正形的模样。
他突然一脸严肃的看向沈清辞:“你管他叫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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