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滴鲛人泪。
是当初,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礼物。
楚梦璃看着远方那通天黑柱,竟然笑了。
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下一刻,她竟是也跃下了城头。
若不能救君于亡命之际,便与君同死。
一旁的宋阙神情动容,他下意识的望向自己的父亲宋无祁,却发现宋无祁正在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宋阙死死的攥着拳。
他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
不该如此。
世间很多事情,或许没有对错。
同一件事,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便是对的,理当如此。
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便是错的,错得离谱。
宋阙握住了自己的背后重剑残沙的剑柄。
宋无祁面色瞬间一变,他猛地按住了宋阙的肩膀。
宋阙沉默片刻,竟是当众说了一句大不敬的话。
“我觉得,这不对。”
宋无祁面色剧变,可是还不等他出言训斥,那许久未曾开口的洛天宸,竟忽然背对着二人说道:“你觉得不对,朕却觉得对。”
“所以朕站在了这里。”
“你若觉得不该如此,也可以下去,朕不拦着你。”
此言一出,宋无祁的面色顿时一白。
可宋阙却洒然一笑。
他后退半步,背剑作揖:“既如此,宋阙便谢过陛下。”
言罢,宋阙竟然真的一跃而下,落下城头之后,甚至都未曾回头,大步向前,他背对着城门朗声道:“父亲,请恕孩儿不孝。”
“孩儿这一生都在走您铺好的路,今日,孩儿想走自己的路了。”
“孩儿这半生,知己寥寥,他算一个。”
“请恕孩儿不能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而我这个做朋友的,却只是站在这,无动于衷。”
宋阙越走越远,直至身形模糊。
宋无祁方才那按住自己儿子肩膀的手微微颤抖。
他的目光,始终在自家儿子的背影上,未曾挪动一丝一毫。
宋无祁身前,负手而立的洛天宸看着远方,似乎在喃喃自语。
“有人铺路……”
“又何曾不是一件幸事呢?”
——
石岗郡中,有一骑策马而出。
他举着一面已经有些残缺的王旗。
他的铠甲,已经破碎不堪,浑身上下满是鲜血,就连脸上都已经满是血污,甚至已经看不清他的长相。
他死死的握着这面王旗,直奔那八百里官道。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这么一骑,浴血而出。
那座止戈桥上,无数的尸体跌入河中。
这条止戈河,于今夜,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止戈二字,似乎变成了一个笑话。
那五万人,全军覆没于此。
隐风楼的刺客已经离去,他们同样是死伤惨重,大战落幕之后,只余下一十八名刺客。
足足死了八十名榜上有名的刺客!
若是晨默知道了这里的战况,恐怕要白头之上更白头。
苏巍重伤倒地,昏迷不醒。
化身左尘的陈浊,也是口中呕出大口鲜血,气息萎靡。
他原本并没有打算在这死磕,带领武陵铁骑撤出战场,这是他原本的预想。
可谁知这五万之中,竟然还藏了一位极其擅于隐匿气息的神海境高手。
此人骗过了所有人,不光重伤了苏巍,甚至还差点杀了左尘!
此人最终虽然依旧是死在了这止戈桥上,但是却将所有人,拖在了这里。
最终,武陵铁骑全军覆没。
只有那名为齐衡的将领,以重伤之躯,举起那破烂王旗,独自一人,策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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