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少爷进了陆家的大门,第一时间在府城扩散,之前周家提亲的事,在城里传了很久,周家的形象算是因为周老夫人的行为给降了又降,以前天天往周家跑的媒婆全没了,之后也未见周家有什么表示,昨儿倒见周家老家带着儿子上门,可周家老爷那话乍听没什么,却耐不了细琢磨,周家老爷的话太不好听了,可惜了周家少爷,那位可是不错的。
“呸,我倒是不信不错的话,上梁都不正,下梁还能正到哪去。”有人道可惜,就有人觉得活该,“歹竹还能出了好笋?别开玩笑了,那周家老爷,平时看着还人五人六的,结果呢?若不是图点什么,我可是听说了,当初陆家少爷说若不能等三年,退婚便是,周家不退婚,又不愿意等三年,里面要是没什么,谁信。”
这说法很快有应声的,“还不就是图陆家那些大官友人,没瞧着那几天陆家门口马车一驾比一驾豪华,前几天来的那位,我听着是正三品的官儿。别听周家夫人娘家妹妹在宫里如何,枕头风是好吹,但若是为官……”说话的人摇了摇头,“想要顺利的往上爬,还得靠陆家,不然周家老爷为何不退婚。信不信,此时,若是哪位大官的看中了周家少爷,周家老爷立刻能退婚。”
“周家老爷要退婚,周少爷不会同意的,此人重诺。”
“老哥,有句话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家老爷要退婚,周家少爷再反抗也无法的。”说话的人,还摇了摇头,“我听着书画铺子的李掌柜说,陆少爷是位特别有才的人,也不知当时陆先生是怎么想的,和周家结了亲。”
“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匆忙的给儿子寻了个依仗。毕竟和京城通信往来也要数日。”这个解答是最令人信服的,一帮看热闹的纷纷摇头,却不知是为陆家,还是为周家。
随着陆竺詈进了院子的周凛四处打量着,这不是他第一次进陆家,却感觉与以往不同,具体的又说不清楚,随着陆竺詈进了书房,周凛坐在一侧,又是一翻打量。陆竺詈让来福准备茶水,转头就看周凛在打量四周,陆竺詈也没多言。任由周凛打量,反正值钱的东西,他都收起来了,外面摆着的不是假的就是赝品,不怕偷。
来福出书房时,本想拽上挑云,奈何挑云躲得快,只能瞪了挑云数次,然后麻利的跑去厨房,然后又速度的跑回来,他担心他家少爷受欺负。
周凛心惊陆家书房里的东西少了很多,但之前的一些字画还挂着,少了的东西应该是被陆竺詈收了起来,怕被人惦记了去,他还记得之前陆家的下人偷了字画的事。“你……”
陆竺詈挑了下眉,静等着周凛往下说。
“家中祖母之前的行为,我很抱歉。”周凛起身非常郑重的向陆竺詈道歉。“我不能替祖母道歉,只能替自己向你道歉,没能照顾你的感受,让你受到了伤害。”
陆竺詈点了下头,左右不过是几句话,他觉得周家老太太反倒是那个更恼火的人。周凛的道歉虽然晚了点,目的纯不纯的,也不用细想,道歉的话由他说,至于接不接受,就得另算了。
两人因为陆竺詈没有正面回复,而陷入了沉默。来福跑回来就见少爷把玩着一对核桃,这对核桃还是之前去集市买回来,他当时以为少爷是吃,没想到却是用来玩。来福小心的站在少爷的身后,不解书房里的气氛怪怪的,抬头瞪向挑云,绝对是周家少爷惹出来的。挑云抬手,把来福的视线挡回去,这人真小气。
没一会儿,李二便在书房外喊来福,茶水做好了,让来福到外面接一下。来福速度很快的,将茶盘取进来,为两人倒上茶水,小心的放到桌上。然后麻利站到少爷的身后,继续瞪挑云。
“少爷,快晌午了,要留客人用午饭吗?”李二又折了回来,在门外询问着。
“不用。”陆竺詈盯着周凛,手慢慢的玩着核桃,眯起眼睛笑了下,“周公子家中还有事,马上就走。”
因茶水太热,还没喝上一口的周凛十分淡定的缓慢用茶盖滑着茶碗。站在周凛身后的桃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们家少爷连口茶水就没喝到嘴,也没说家里有事,这陆家少爷也太过份了,他们家少爷诚心道歉。周凛却是缓慢的喝着茶水,然后看到书桌上的一把未做完的折扇,“可否一观?”周凛未等陆竺詈的回答,便打开了,漫天飞舞的花树下,站着一男子,周凛觉得男子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陆竺詈十分淡定,本想开口拒绝的,奈何周凛速度太多,对方既然看到了,他现在说不行也晚了,莫不如大方的让对方看。
“这……”这种场合本没有挑云说话的份,挑云也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是看到扇面中的人,特别熟。
周凛似乎想到了什么合上了扇子,“不知陆公子可否送于在下?”
陆竺詈无言,这人倒是会讨东西,想想反正也不能卖,便做了个请的手势。来福略有些不满,少爷画的扇面,目前最低的价也卖了百两,就这么送人了,送的还是周家的人,来福想不通,便偷偷的扯了一下少爷的衣襟。陆竺詈感觉到来福的动作,却未做反应。他也心疼好不,但不能开口啊!若是知道这人会讨要,刚刚就算不装大方了。
周凛倒没再多坐,收了扇子便告辞离开了。
陆家门口虽说散了些人,但仍有些人在停留,见周家公子出来,而送客的只有来福,未见陆家少爷,众人便觉得两人谈的不太好。来福把人送出门后,便关了大门,快速的奔去书房,他得说说少爷,少爷辛苦画的扇面,以后得仔细着收着,别人讨要也不能随便的送人,尤其是周公子,他们家又不差钱。
陆竺詈玩着核桃,来福过了屋,立刻做了一个不许说话的动作,他现在不想听来福念人。来福叹气,算了,少爷也不似以前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了。
王大人听小厮讲周凛去了陆家,王大人挑了下眉,心里替陆家贤侄可惜,周家怕是咬着耳饵不会松口,他近些日子听到的关于周凛的传闻还挺多,都是夸赞溢美之词,王大人一边可惜侄子,一边还得给侄子策划一番,可惜家中无适合孩子,不然,他便是落了坏名声,也要把陆贤侄拐回家中。
周凛一大早出门去了陆家,周家老爷也被知府叫了去,知府劈头盖脸的便是骂了周家老爷一顿,然后让他快些解决和陆家的婚事,要么就退婚,要么就等三年,别胡搅蛮缠。周家老爷心里委屈,他昨天晚上刚接到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老妻娘家连连被大臣参本,在宫中的妻妹据说是被禁了足,周家老爷此时更不愿意放开陆家,而且更不想等三年。周家老爷从袖中抽出几张银票,“烦请大人帮忙,明年便是科举之年,还望大人为其美言几句。”
知府大人立刻拦着,心中却是在挣扎,还不等知府再开口,周家老爷添了几张银票,知府大人按住银票,“周兄,不是不想帮周兄,只是王大人昨日特意找我说了几句……”知府大人把昨天王大人明示暗示的话重复了一遍,“不如,在下带你去王大人那边,若你能说明王大人,此事便能成。”
花几百两就只能见到王大人,周家老爷却也心甘情愿。
知府没有立刻带着周老爷前去王大人停留的小院,而是自己跑了一趟,带上不少礼品,这些东西自然不是他出钱买的,而是周老爷出的。知府在王大人那明示暗示的为周家说了些话,而王大人也有心见见周家的人敲打敲打,便在知府不知道要如何夸下去时,松了口,同意见见周家的人。
要见王大人,拿银票砸是行不通的,礼物也要仔细的挑选寻了一幅字画,又翻找出一块上等砚台,这两人都是文官喜欢的,周家老爷又在字画卷轴中放了些银票,这才放心。周家老爷这边准备好东西,另一边周凛也回到家中。周凛的心情不错,决定先去书房亲手做完扇子,他没想到陆竺詈有这样的才华,能把景物画得如此鲜活,连人物画,神情都很细微。
周凛非常仔细的做着余下的程序,等到扇子完成,周凛仔细的端详扇面,然后提笔在空白处写下两句诗,翻面写下“陆贤弟赠”。待字干后,周凛合上扇子,又打开,这会儿他才发现扇边的不寻常处,心中感叹陆竺詈心思的巧妙,又把玩了起来。回想起刚刚见面时的样子,似乎陆竺詈变得不一样了,人清瘦了,眼睛也比前灵动了许多,最大的不同就是,陆竺詈周身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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