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开业当天,很是热闹。陆竺詈没在店里,却听着来福跑回来细说清明。茶馆开业,陆竺詈是没打算搞得多热闹,只是按着京城里的习俗放了些鞭听听响。若是没有请先生看日子,陆竺詈大概会放个几千响的鞭,毕竟是图个喜庆,请了先生,看了日子,才知习俗,他若真放了几千响的鞭炮,怕是会被请去衙门关上些日子。
陆竺詈也不只是放了几响的鞭炮,在开业之前,让来福去周边的农户家中买了些大麦穗,捆成几束,延着店墙外摆了一排,图个吉利。卖麦穗的那户人家觉得来福有病,花大价钱,就为买了一堆没磨的麦子,脑子不好。
打茶馆路过的人,看着一排麦子,觉得奇怪,这店家主人是不是有病,在门口摆一排麦子,难不成是家粮店。过往的人看向店铺的牌子……竹茗轩,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家粮店。不识字的,听着身边人念叨,便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粮店,他们都不敢进去。
之前和周凛来过的同僚,送上了礼物,当然不是什么花啊之类的,而是送上了手抄书。来福便把书摆放在书架上,供来去的客人阅读。除去周凛的同僚,送礼品的人身份就十分高大上。最先送上礼的,便是安合王,一位武将身份的王,似乎与茶馆格格不入,但人家就是送上了礼品,一对高门的大瓷瓶。
来福看着自称是陆管家的中年人,让下人抬下足有一人高的大瓷瓶抬进茶馆,茶馆里着实没有位置摆放,管事去是机灵的,很快将之前摆放在中间支撑柱下的花架移开,将一对大瓷瓶摆放到两边,并在下面立了一块小木牌,注明是谁送的。
在安合王之后,几位皇子也送上礼物,接着便是与陆竺詈交好的文官,送上的礼物。围观看热闹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这,这,这开店的人,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这么多达官贵人送上礼物。除去围观看热闹的人,还有一些想探听消息的人,机灵的人立马跑回去汇报,就算是不那么机灵的,回去之后也会一五一十的把见着的都说了一遍。
茶馆两边的商铺,立马着人备上薄礼送过去,不管前事如何,现下必要与之交好。想到之前茶馆在修整时,平高王和武东王派人送来东西,今天又着两位王府的两位大管家过来,看着抬的箱子,里面的东西绝对不轻,这怕是京中最热闹的一次开业。
下午周凛带着同僚过来,要了一处雅位,看着眉清木秀的茶艺倌挽手泡茶,气质仪态可不是寻常茶馆小二能比的。同僚之前也是来过的,可今儿与之前对比,差别甚大,看着茶艺倌流水般的动作,眼睛都快直了。“周兄,这,也太美了。”待茶上桌,同僚方回神,捡起的本应该把玩在手中的心爱的扇子。
周凛也是第一看到这样的画面,便是之前,看过茶艺师如何泡茶,却没有眼前这般,让人视线一直跟着茶艺师的手转,完全没有注意到茶艺师长什么样。这就是陆竺詈说的,动作之美大于人的容貌。
“今日之观,让人惊叹。”同僚数次开口,未吐一字,最后才来这么一句。
周凛只是笑了笑,他内心也是惊讶的,却不会表现出来。
这时隔间外传来轻缈的乐音,犹如很远之地传来,却能扣人心弦。同僚透过透明的屏风向外看,却不见弹琴之人,“周贤弟,乐音从何处来?”
“弹琴之人并不在此。”周凛不懂琴音为何会传得这般远,他只知弹琴之人在后院的阁楼内。因朝庭有令,酒楼茶肆不许有律音,陆竺詈便想此规避之法,算是取巧了。
“不在此,还能这般,这,这,这是如何做到?”琴师技艺之高,之稳让人惊叹,“这位琴师,可是喻先生?”
“并不是。”喻先生已年过半百,哪有可能会轻易被请出山。周凛知后院的人是位年轻人,还不能称之为琴师,他是到了茶馆后,才开始跟随一位尚且能称之为琴人的先生练琴,水平当真算不得有多好,最多是高且入耳。
“此曲只应天上有。”同僚摇着扇子,这把扇子,他已经拿出来几次了,让同座的其他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此扇?”
“这把扇子可是大有来头。”同僚一脸得意。
“莫不是……卷柏……”
同僚神秘的点头,一脸的得意。
周凛看过去,扫了一眼扇子,眉毛皱起,这把扇子明显是假的,是何人临摹陆竺詈的画法,这事,他需回去和陆竺詈说说。周凛并不打算告诉同僚,他手中的扇子是假的,只是面带微笑不语,也没有展开手中的扇子。
“不知,可否让我等一观。”有人好奇想要临近一观。现在谁不以拥有卷柏的画作为荣,书画类,不能拿出来炫耀,但是扇子却是不同,它可以拿出去炫耀。
“这……我持扇,大家可一同观之。”同僚持扇,搭在中间,让大家观看。
周凛倾身向前,看了一眼,然后便收回了视线,之前只一扫而过便能看出真假,现在仔细看了便更为直观。周凛打量四周的人,其他几位面色各异,有人惊叹,有人却是一脸的纠结,有人面无表情,有人只是笑笑做罢,大家都没有说什么,连夸赞之声都没有。
持扇的同僚面色微僵,若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是个愚的。微微皱眉看着手中之扇,想那送扇之人,又觉得不会做假。那么大家为何这般,不应是面带羡慕之意,嘴上又是夸赞之词,当是这般方为正确。刚刚听到惊叹,却不像由衷之情。
“诸位,何不尝尝周兄家茶馆的点心。周兄,这点心可有什么不同之处。”有人转开话题。
“点心分有花糕,四季糕,甜,咸等口味。种类很多,京城南来北往的人很多,口味各不相同,有人喜甜,有人喜咸,有人喜辣,糕点自然也就口味众多。诸位可以尝尝,每一样式点心都是内子反复试了数次后才定下的。”周凛回想起前段时间家中永远吃不完的点心,唯有吃块点心压压惊,不想再来一次。
来福把统计出来的单子,拿回到家里,且说了见着老爷请同僚在茶馆吃茶的事。陆竺詈点头应着,一手托着腰,一手拿着笔,他本想画一幅小画,被来福匆匆进来打断了思路。只能收了笔,等有灵感时再说吧!“冬霜,我有些饿了。”
“可有想吃的?”冬霜忙询问,最近主家的口味变化得快,昨儿想吃的,今儿做了不一定会有食欲,还是先问清楚了再做,免得被道浪费了吃食,让他们分忧,他们最近都胖了,衣服渐小。且,当他们提起胖时,主家便让他们早起在园子里跑来跑去,怪丢人的。
“吃辣子鸡,酸汤排骨。”陆竺詈想了想,便把想吃的食物说出,“再加些酸瓜条和薯饭。”
“好!”冬霜忙小跑出去,准备吃食。
来福见没有其他人,才小声的说着,之前他仿画的,已经都卖出去了。说着便拿出钱袋子交给陆竺詈。陆竺詈掂了掂,“多少?”
“四十两!”
“好家伙,这比我画的还值钱!”陆竺詈瞪大眼睛,这仿的还挺值钱。“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可以放出去一些,不用太多。这些钱,你去问问能置多少田地,记在你们几个名下。”
“少爷,我们是不能置田产!”来福知少爷是为他们前着想,只是少爷当真不知窗外事,以前的老爷把少爷保护的太好了。
“哦,那就记在我名下吧,细出去后,收的租子归你们了。”
“少爷,不如记在周老爷名下,这样能省些税。”
陆竺詈只是瞬间动了心,随即便压下了小火苗,“不成,还是记在我名下,免得以后那些人生出不应该有的心思,寻过来,见周凛名下有田,再闹着分,我不想给他人做嫁衣。”古人的“孝”字,且对文人,那能压死人。便是在后世,亦是如此。
来福立刻会意,便收到钱袋子,明儿便去寻官牙问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田产。京城的地不便宜,田产更是如此,也不知这些钱,能置多少上等田。
冬霜没多久便准备了一桌子的吃食,陆竺詈也没等周凛,便带着两儿子开吃。两儿子现在能用勺子,虽是用不好,却也坚持自己吃。他们的吃食是单独做的,和陆竺詈的不一样。两儿子看着陆竺詈的菜,摇着小脚脚,嘴里还在嚼着食物,很想吃爹爹的菜,肯定很好吃。
陆竺詈用筷子,点了点酸汤,然后分别送到两儿子的嘴边,非常的公平,两儿子在吃过之后,一人放下勺子,捂住嘴,不想再吃酸酸哒。一人则张嘴,还想要再尝尝,似乎很好吃呢。
陆竺詈看着儿子,很是意外,他似乎发现了儿子们不同之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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