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陆竺詈请大夫的事,周凛便是说了第二日晚上去看周夫人,担心陆竺詈还会不会不舒服,一连数日也没有过去。开始的两日,陆竺詈还会提醒,催促一翻,之后便再没有提过,只是让管家隔上一日送些吃食过去,却是没让留钱。
周夫人久不见儿子过来,虽有管家隔上一日过,说着夫人让送些吃食,但丫头手艺不行,做出来的东西着实是粗糙,虽不至于吃坏肚子,但也让周夫人有些难以下咽。周夫人向管家提过,丫头手艺不行,让他们再寻个人,或是让陆竺詈过来身前伺奉。管家却只是送菜,并没有理她的话,且之前还会按着她要的送菜,现下却是送的全是她不想吃的。
周凛本想过去看望母亲,却是被母亲的提议直接伤到,母亲着实是变得让他无法相认了。这些日子,他的同僚也知母亲寻至京城,便是上官也知了此事,上官更是暗示他,高家可是被发配了,周夫人若是在府城周家还好,罪不及她,但若人在京城,还需小心一二,不可过于张扬,以免被人抓住把柄,称他窝藏罪犯,
同僚没提窝藏一事,而是言周凛大度乃至孝之人。
周凛便是再傻也能听出同僚言语间的讽刺,心里及为不痛快,再听管家讲母亲让陆竺詈去身前伺奉,不满的情绪拉到了顶点。心下无名之火,燃得更旺,便交待管家不用去理周夫人的话,每次去送的东西,都是周凛早早定下的。
对周夫人要求身前伺奉的事,陆竺詈像是没听到一样,在他心里没有起来任何的涟漪。每天他依旧悦着两孩子,有灵感的时候,就画画,没灵感时,便看看书,小日子别提多恣意了。
跟在周夫人身边的丫头时不时的给人送消息,周夫人愣是没察觉,丫头对周夫人万般看不上,就这……还大家小姐,之前还是大户夫人,小家子气十足,眼里就只盯着自己身上,没有一丝大门出来的气度。
周凛凉了周夫人一个月,才在沐休之日,让挑云带着往给周夫人置购的宅子走。
平高王府听着下人讲周凛去看周夫人,并没有在意,周夫人进京一月有余,周凛除了周夫人寻上门那天见了周夫人外,一直没有过去,而是陪着小弟,便让他们舒了口气,若是周凛天天去周夫人那,他们早就寻了法子把周凛的脚打断了。
“可是府城那边有了信。”平高王放下茶杯,这段时间他不常在京中,还没来得及去问武东王,小弟如今是什么情况。便看向管家。
“回王爷的话,府城那边确有消息传来。”管家忙躬身回话,“周举人确实是想卖了周夫人,换些银钱,而周夫人确实是跑出来的,只是此事子也确有蹊跷。”
周老爷外出时,把宅门紧锁,周家的墙也不是周夫人能爬得上去的,若是无人相助,她如何也翻不过墙。周家附近并不是无人之地,白日里周夫人哪能做出翻墙之事,被人发现,她也逃不出。唯有可能的是,周夫人是从宅门走出来的,即是上了锁,锁又是如何开的?
派去的人寻访四周邻居,还真有人记起那日的情形,说是周老爷走后,就有一男子把宅门锁打开,进了院子。没多久便见周夫人手提了一个小包裹从院门口出来,却一直没见那男子走出,又过了半刻,周家举人回来,就听着院子里传出来周夫人不见了的声音,还有周家举人的叫骂声。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走周夫人!”平高王眉头皱起,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事很有可能是宫里那位干的。别看他口口声声的说什么要光明正大认回小弟,心心念念他们的爹亲,但从他种种行事,他压根没有把小弟放在心里,甚至他还不想让小弟好过,最后离他越远越好。
管家垂手没有应,而是开口提起另一件事,“那周家夫人,一路平安进京,在京城门口并没有遇到阻拦,说是幸运,不如说是有人做了手脚。”
平高王挥了挥手,让管家下去,思考着管家说的话,更觉得是那位的手笔,他想不通那位到底想做什么。
平高王此事着实冤枉了那位,那位对此事完全不知情,那位也没心思去管陆竺詈的事,他正在急,他派人偷回来的尸体不见了。那位十分的震怒,想要把皇陵掀了。
一连数日皇帝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在想是谁干的。儿子不可能,他们也是希望,他们的爹亲与他合葬在皇陵中,当然儿子们希望是以正宫之名。
平高王还想进宫问问,迎来武东王。“大哥!”武东王大步迈进前厅,拍管家和下人挥退,然后坐到大哥身边,“大哥刚回来,还有些事不知。”
“别兜圈子,你这急匆匆的过来,必是有事。”平高王扫了一眼弟弟,弟弟的到来,让他不能进宫去问父皇,心里正压着火。
“那位运回来的尸骸,被盗了,还是在皇陵里被盗的。”武东王给自己的倒了杯茶。
“……”平高王看着弟弟的样子,沉默了,尸骸被盗,该说幸福不是爹亲的吗?“那位知道了?”
“知道了,这几日,他脸色不好,应该是因为这个。”武东王越想心里越痛快,“就不知被盗的尸骸在哪里。”武东王不是冷血的人,知那尸骸是替他们小爹受了罪,死后还不得安宁。
“派人去寻,但不能声张,另外要等,看看那位如何安排。”平高王扫了一眼弟弟,“告诉安合王,现在不宜动。”老二快归来了。平高王开始算日子,老二归来便是他们兄弟几人相认的日子。
“派了。”武东王有些消沈,“我之前觉得是了解那位的想法的,现在,却是不了解的。他的执念是什么?因为小爹毅然决然的离开?”
“对,就是因为这个,若小爹当初没离开,现下大概就不会这样,那位就不会有愧疚之情,就不会念念不忘。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平高王淡淡的陈述。
“不提他了,想想小弟,我查到是谁放周夫人出来的。”武东王在京城可一点儿都没闲着,把周家的事查得清清楚楚,“还记得小弟在置铺子时,隔壁辰妃的亲戚了吧!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从辰妃娘家体现出来的了。辰妃娘家为了给她出口气,肥一个丫头送给周举人,周举人宠妾灭妻……”武东王没往下讲,平高王也猜得差不多。
“那位不是有火没地方撒嘛,这不是有个撒气的地方。”平高王冷笑,“明儿下了早朝,我便寻父皇提提此事。”
周夫人终于见着儿子,激动的拉着儿子的手不放开,念着各种委屈,吃得不好,穿得不好,媳妇不贤德,不在身前尽孝。
“母亲,我是被除族之人。”周凛再一次开口,以后他还是别过来了。虽说心疼母亲的遭遇,但不能因为心疼,而闹得自己的小家鸡犬不宁,这样保持距离的奉养再好不过。“母亲并没有讲,父亲屋里又添了人,父亲便是要卖人,也不会卖妻,便是为了名声,也不会这么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相信父亲是能干出这样的事。
周夫人愣住,忘记诉委屈,僵住在那里,“你……是我儿……”周夫人能够拿捏的也只有这一点,不管怎样,周凛是她生的,她……
“所以,才给您住的地方,您应该没忘记,高家已被发配。”周凛慢慢的挣开被握紧的手。
“你不能。”周夫人摇头。“你……”
“母亲,我可以的,有句话叫大义灭亲。”周凛淡淡的开口,为了以后不让母亲乱来,他不得不这样,以免后患。
周夫人呆坐在椅子上,没了之前样子,“你,你不会,不会送我回去吧!我不要回去,不能回去,你父亲会杀了我的。”周夫人脸上带着惶恐,若是被送回去,她会被夫君折磨死的。
“母亲,不得不告诉您,我现在都靠陆竺詈养,您的去留不在于我,而是陆竺詈,他若心情不好,说送您回府城,我是无法阻拦的。”
“不,不,可能吧……”周夫人不置信,“我儿是官,他……”
“我为官?我只是翰林的编修,无官职,月俸还不够您半月的吃食用渡。”周凛道没说谎。编修的月俸着实不多。
“这,这,我,我还得看他眼色?”周夫人想到之前他说的种种,还有管家带的话,内心更慌张,更怕陆竺詈把他送回去。想到不但不能让陆竺詈听他的,反而还得看人眼色,周夫人的内心又涌出更多的不甘。周夫人带着期盼的看向儿子,她希望从儿子的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您想留在京城,还有个住处,您就不要多言。”周凛说完便站起身,他不会在此多呆了,难得的沐休,他得回去陪陪陆竺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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