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收来的这财富,变成这三个专项基金,甚至允许三阶教推举一些有名望的高僧,每年参与审计监督。
当然,他们彻底失去这笔巨额财富。
通过考试,获得度牒的和尚们,朝廷会给他们每人留二十亩口分田,可以免除正租正役,但义仓粮那每亩二升不能免。
其余寺下田地没收,也会转到那三笔专项基金管理,所得收益仍进入专项。
当初伱们三阶教创立时,搞无尽藏,说的不就是修伽蓝、救贫苦嘛,现在你们管不好,朝廷来替你们管。
以后三阶教的信徒,也可以继续向朝廷的无尽藏的这三藏库布施,朝廷都会登记存档,甚至每年立碑文感谢功德,仍相当于是布施救赎。
以后,不能直接向三阶教寺庙和僧人布施钱帛财物了,只能布施饭食,也不许再投附寺庙,更不许蓄奴拥婢。
拥立私人武装更不许。
之前三阶教诸寺的奴婢,全都没为官奴婢,至于部曲和依附者,则给他们恢复良民身份,编户入籍,授分田地,授田所需,就从这次没收的寺田里分。
紧接着最后又是一道处置。
三阶教通过考核留下的这些僧尼,对他们重新调整部署,打散分配到三阶教各寺,重新任命各寺的住持等。
以后他们得乞食长斋、持戒坐禅,还得自己耕那二十亩口分田,不得蓄奴役民,得自力更生,当然,如果他们把地出租,倒也是允许的,但他们只能每僧拥有二十亩口分田,身死还田。
有钱也没资格再买地,就算布施捐增田地,也不许接受。
甚至规定,以后朝廷每年都要对持牒僧人考核,不仅仅是只考经籍了,还要考核他们的品德行为,要是德行有亏,声名败坏,朝廷可夺回度牒,敕令还俗,若有违法犯罪行则,还还要交雍州府治罪。
朝廷拿走了这么多,给予的交换,就是这次三阶教犯这么大事,但罪仅法雅跟他的一些亲信背,只诛法雅一人,其余从犯都是判的流放。
至于其它的,都不追究,只是考核不过的全都还俗,然后没收了他们无尽藏的财富,禁止以后再接受布施。
或者说,三阶教的无尽藏还在,但三阶教的寺僧已经无资格管,也无资格再接受,信三阶教,相信布施能换来未来美好的,仍然可以向朝廷管理的无尽藏布施捐赠,不影响他们功德。
私兵们解散了,所有军械收走了。
这事,也算到此为止。
当然,如果他们不肯听旨,那就不一样了。
“邕禅师?”
武怀玉等答复,所有僧众目光都落在八十六岁的邕禅师身上。速赢小说
这位老禅师是信行死后,一直主持化度寺,不过年事已高,很早就不怎么理事,但这次,他还是被请了出来。
这老禅师据说俗姓郭,太原郭氏子弟,他父亲曾任博陵太守。
十三岁时,在邺西云门寺出家,师从稠禅师,这位稠禅师是当时北齐邺城僧人,后来又去少林拜师,参修佛法和武功,成为少林禅武双修第一人,后来回到邺城,邕禅师就是在那拜他为师。
北周武帝灭佛,邕禅师入白鹿深山隐修,直到开皇之初,他遇到信行禅师成为其弟子,与信行同修苦行创立三阶教派。
信行去世,邕禅师便接过三阶教,法雅正是他的弟子。
这次闭关静修的邕禅师被请出来,可面对如今的局面,邕禅师也知道唯有顺从,他是经历过北周武帝灭佛的,当年被迫隐遁白鹿深山,见识过天子灭佛的无边法力。
何况三阶教这次被朝廷抓住了这么多要害,不顺从那就只有灭亡。
现在顺从,三阶教起码还能留一线生机,甚至已经年近九十的邕禅师,觉得这也许并不全是坏事。
如今的三阶教,确实与他和信行当年创立三阶教时背道而驰,这些年他闭关坐禅,不怎么理俗务,也管不过来了,三阶教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老了。
现在这般,也许三阶教能回到正路。
“邕禅师领旨遵命!”
老禅师上前,没有半分怨愤不满。
“好,便请邕禅师前往终南山三阶教祖庭至相寺为住持!”
“化度寺,便请邕禅师师弟慧了禅师接替主持。”
“希望三阶教经此次正本清源肃清非滥之后,你们能够仍遵循信行禅师的理念,重视行持,应趋时宜,实行济度,不要空讲理论,
要学信行禅师,亲执劳役,日止一餐,路见男女,皆行礼拜,宣扬大乘利他精神,一切众生皆为真佛。”
慧了也是信行亲传弟子,虽非大弟子,但在寺中身份也很高,当年信行去世,他率三百人将信行送到终南山中林葬,然后收骸骨焚烧得舍利子,建塔供于至相寺。
如今的他也是一把年纪,本来也早不管事,但现在还是被武怀玉拉出来主持化度寺。
长安第一大教派,就此匍匐天子脚下,无尽藏的无尽财富,也尽入国家。
离开的路上,马三宝对武怀玉的这一连串处置手段很佩服,“想不到这三阶教在法雅手下时那么的张扬,可如今在翼国公面前却这般温驯。”
武怀玉倒觉得很正常,他们也不是怕自己,而是怕自己身后的朝廷。
尤其是法雅已经让朝廷拿到了能扫灭三阶教的这些致命把柄后,他们除了造反又有什么对抗的办法。
就算找萧瑀这样的朝中宰相说情,都没用。
其实三阶教这些年在法雅的带领下,还是势头很猛的,但出头的橼子先烂,法雅的靠山是太上皇和裴寂。
如今裴寂都给赶回蒲州老家了,谁在这个时候敢来掺合法雅和三阶教的事?
“有个人想见翼国公。”
“谁?”
“康婆,分判魏国国司的大农。”
大农是国官,魏国,那自然是魏国公裴寂的封国,这个康婆是裴寂的大农,很明显的裴寂亲信。
“这个康婆祖上是迁居洛阳的西域昭武九姓康国人,据说还是个王子,到康婆时,他定居博陵,家财万贯,富甲一方,此人极擅经商,且交游广泛,裴寂跟他关系密切,他做了宰相后,便让康婆做了自己魏国的国官,分判国司。
康婆擅经商理财,裴寂家业这些年都是康婆在打理,在他经营下,裴寂家财暴增。”
“他为何想见我?”
马三宝奉旨打入裴寂身边,跟这个裴寂的大管家也是早处的很熟。
“裴寂被夺官后,康婆便立马辞去魏国大农一职了。”
魏国大农,其实仅是视七品,这属于贵族私人僚属,不算正式朝廷官员,但也算是一个出身。
“裴寂倒了,康婆想再寻一个靠山,他很看好翼国公你,”马三宝笑道。
如今的武怀玉,虽然年轻,可确实是在朝中红的发紫,炽手可热。
康婆虽仅是裴寂的一个幕僚,品级卑微,但他本身就是大富商家财万贯,他现在很担忧裴寂倒后,自己也会被牵连跟着被清算,或是被人扑上去连皮带骨的吞了,他迫不急待的要投个新主做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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