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蹄如雷,心跳剧烈。
天黑时,突利带着奚王可度者、契丹汗大贺摩会等酋长来到颉利面前请罪。
武怀玉仍在山头军旗下,
都是些乱臣贼子罢了。
比他年轻一些的契丹汗大贺摩会也不耐烦的问,“怎么山上还没有信号?”
最先杀过来的就是唐军轻骑清夷军,然后是靺鞨附庸蕃骑,然后是山头出现的无数唐军步兵,正如猛虎下山。
“再这么打下去,我们的人都要死光了。”大贺摩会有点气极败坏,虽然他们已经在尽量拖延,但颉利不断的催促,一遍遍的警告威胁,他们也不敢做的太明显,
突利说完,跪在地上,再次亲吻了颉利的靴子。
“传令烽火台,点燃五缕烽火,总攻开始了!”
颉利仅在少量驸离的护卫下逃离了营地,更多的突厥兵崩溃四散,
奚王可度者在一边也骂娘,这位高大的奚族勇猛的战士首领,扭头望向突利,“可汗,什么时候动手?”
山下仍很安静,
火光摇曳,
“请大汗再给我们一个晚上,我们今晚拼命也要拿下山头,现在距离山头,仅剩下五百步了。”
此时没有谁会去顾及那些战死的、受伤的士兵,现在大家都只是为胜利欢呼,更向带领大家胜利的武怀玉恭贺。
他们发动叛乱的那刻,就同时给唐军发起信号,随着野狐岭各山头上烽火的熊熊燃起,一支支唐军也杀了出来。
他隐约听到了欢呼声,
“金狼大帐!”
那侍卫头领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我不是来听你抱怨的,我是来传达大可汗的命令,中军的战鼓声还没停息,你们就不得停止进攻,更不得后退,
“万胜!”
这数日来忍受的寒风雨雪,今夜都要发泄出来。
所有人奋勇争先,
虽一切如计划进行,可这一刻真正到来,他还是激动的近乎颤抖。
他叹了声气,“看来这次真的失算了,不该贸然攻此野狐岭,这个武怀玉反应太快了,此山太险,失策啊。”
火光熊熊。
骑士说完,一勒马缰绳带人走了。
仗打到现在,其实颉利倒是还很自负,皆因虽看起来伤亡得有四万了,但颉利自己的人马伤亡的不过几千人而已,伤亡最多的都是突利东部的旧部,以及他押领的奚、契丹、霫、粟特胡部等,
武怀玉抬头望去,突厥营地本来就有不少火光,在这漆黑的夜有如萤火虫,可此刻火光却多了起来。
只是谁都没想到,当突利他们休息了半晚后,一个个却提刀上马,不是攻山,而是突然的杀向了中军大营,直指颉利金狼大帐。
苏烈直接就用马槊挑飞一个。
颉利冷眼看着他们,并没马上应允。
颉利其实心中还是憋着股火,他能轻松的击败突利,可怎么在这里却被武怀玉给挡住了去路?
三年前,那家伙不过是李世民的一个侍卫随从而已,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这五缕烽火,在今夜不是代表危险,而是代表着全军出击。
突利抬头又看了看天。
武怀玉喘着粗气坐在唐军日月星三辰旗下,只觉得酣畅淋漓,痛快无比,忍不住仰天长啸。
野狐岭打了两天,他本部的伤亡,还没九十九泉跟突利大战的几场损失的多。
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一群牙兵将校和行营参军们都围了上来道喜,
武怀玉却没理会将校、参军们的猜测和不安,摄图和安禄山做为他和突利的特使,已经秘密的来往了好几趟,两人的计划已经沟通的很好。
一个白天,在颉利的不断催促下,突利带着的两万余人,付出几千伤亡代价下,又往山顶突进了七百步。
现在距山上隘口,仅五百步了。
年轻的宇文成都今晚以苏烈亲兵的身份求得作战机会,他心砰砰跳着,随着马队冲入敌营,他刚扔出去一个火把,结果斜刺里冲出来几个突厥骑兵,
更加要命的是这不是突利他们单独的行动。
战鼓声声激昂,
山下突厥大营已经彻底乱了。
“请大汗准许我们假装撤兵,回营地休整,让弟兄们吃一顿热乎的饭,等天黑时,趁唐人不备,发起猛攻,这次我将亲自带头冲锋,不拿下山隘愿提头来见!”
不知道冲了多久,宇文成都兴奋的不知疲倦,甚至都没感觉到自己一路上被射中了好几箭,他就带着那几支羽箭一路冲杀,
日月星三辰旗在风中猎猎飞舞,唐军行动迅猛。
准确的说,应当是屠杀,一边倒的屠杀,
还是早撤为上。
“李突地稽、武浮榆也正带着靺鞨骑兵越过山隘,迂回突厥军侧后方,”
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天太冷,唐人明显得到了大量增援,他们的箭矢就没停过,而我们的弓箭支援要差的多,
“怎么突利还没动静?”
下半夜的时候,突利开始集结人马,颉利已经在睡梦中,执失思力等也都在各自营中,对此也没太在意,本来突利休整半夜,然后下半夜攻山夜袭,就是安排好的。
突利果然是带头冲锋,
加上可度者和大贺摩会带领的奚、契丹精锐,他们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一剑就狠狠的捅进了突厥人的心窝。
唐军、突利部、奚、契丹、霫等加起来五万左右,却在追杀近十万溃散的颉利军,
“大唐万岁!”
“天就快黑了。”突利也一直在打量着山上,但除了隔段时间山上又增加一面军旗外,约定好的信号一直没有出现。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们一边往里冲,一边沿途纵火,
甚至边冲还边喊唐军杀进来了。
······
此时已是半夜,
在他身后,无数帐篷,大量幽州将士,包括团练武装、内附蕃胡的城傍等也都在此驻扎,
“都督,诸军已经整装待发。”
唐骑横冲直撞,冲撞砍刺他们遇到的每个敌人,
“再有一会,天就黑了。”
军旗下传令兵先点起五缕火光为信号,然后不远处的烽火台士兵立即也看到了,马上就燃起五缕烽火。
越想越不甘心,心中倒是对突利今晚的夜袭,添出了一丝期待。
他本来还想再劝说一二,可此时也没再多说。
突利的银狼驸离侍卫们被抽打的只能不断后退躲避,没有人敢反抗,那些是金狼驸离,他们是大汗的侍卫。
宇文成都也赶紧放平手中马槊,用这支都督亲赐的黑漆马槊,刺穿了一个穿着镶铜钉牛皮甲,还戴着牛头盔的突厥人,
那人被他刺的离地,他用力的挑起,马槊杆都在巨力冲击下弯折了一些,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还没死透的突厥人甩落马槊,他没再去瞧那人一眼,不管他死活,继续策马紧紧跟随苏烈往前冲。
另一处山下,
李突地稽也在见到烽火号令后,毫不犹豫的跳上了马,带头率先冲锋。
近两万人马的倒戈一击,在这个半夜时分,许多突厥人都已经在寒夜里抱一起取暖睡着的时候,这下可是杀的措不及防。
将校们看着被关上的门,一个个面面相觑。
武相公行事,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这么大的胜利,他怎么睡的着觉的?
可很快,木屋里真就传出了如雷的酣声!
武都督,真的睡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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