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会不会是陷阱?”
“不至于。”
阳江北津港码头上,冯智垡和冼靖恩两人刚送走了武怀玉一行,看着托风船那巨大的风帆在视线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蓝天碧海之下。
两人就在码头找到小馆子,
挑了些码头刚送来的新鲜鱼虾,再叫了壶老酒。
武怀玉的那张订单,冯智垡还是接下了,是代正筹备的恩州锻作行接的。
整合恩州的锻作铁器作坊,联合阳江的铁匠们,组建的这么一个行会,这明面上是个同行组织,跟长安洛阳等各城市里的行会相同。但实际上,以前恩州城里有个阳江铁行,那是真正的同业行会。
但现在这个恩州锻作行会,其实是挂着同业行会名,实际是一个全新的大铁器联合工场,冯冼两家牵头,武三郎入了一股,然后还有粤东不少豪强也是股东,另外就是那些阳江城锻刀的诸铁匠铺的铁匠们,他们的大小铁器作坊,接下来会被整合起来。
恩州锻作行就是在学佛山冶铁,只不过因阳江造的不是锅而是刀为主,所以为了小心谨慎,冯智垡才提出这么个方案。
阳江的铁匠铺马上会整合,但对外却只是打着恩州锻作行会的名头,
甚至作坊还是那些作坊,继续营业,但这不过是他们一个掩人耳目的策略,化整为零,刀的订单也是拆分。
原来的那一个个作坊,以后就成为恩州锻作行会这家联合工场下的一个个生产车间,人员会重新规划调配。
总部会负责铁料、炭料统一采购,负责销售等。
原来铁匠行的东家,则成为联合工场的股东,他们的匠人、伙计,成为联合工场的工人,一些大师傅,则还能拿到一些顶身股。
冯智垡面对武怀玉,始终还是保留了一点戒备。
就算刚做了亲家,他也怕武怀玉挖坑埋他。
小馆子的伙计端来酒菜,清蒸的海鲈鱼,铁板煎的鱿鱼,白灼的墨鱼,石斑鱼鲙·····
“你说武公为何给我们这么大张订单?就算佛山那边生意太忙,可我相信武家随便安排一下,也能把这些订单自己处理掉的,”
冯智垡想了想,“也许是个试探?”
“试探什么?”
“我也不清楚,说实话武青阳这般人物,又有几人能看透呢,”
冼智恩夹起一只白灼大虾,两根筷子配合,三两下就娴熟的把壳扒了,也无需蘸料,这新鲜的大虾吃着就是鲜甜。
“二十四万各式刀具啊,这手笔真挺大的,”
冯智垡知道他想说的是其中关键的一万把横刀、一万把畲刀,和一万把野猪矛,这批玩意,直接就能武装起一支万人军队。
“这人真是深不可测。”
两人吃着海鲜,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完全就是被武怀玉牵着走,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武怀玉给的订货价格还是不错的,如果不出意外,这倒是能大赚一笔。
武怀玉还说要是这次订单做的好,那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订单。
······
船行海上,
武怀玉并没有在意阳江城里冯长史和冼司马的猜测,
他这张订单,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沿海岸继续南行,
先后在高州的博畔、罗州的吴川、雷州的海康等依靠补给,武怀玉还在几地都考察了一番。
七月,
武怀玉的船队经过琼州海峡,一直巡航到钦州湾,然后调头南下,直奔海南岛。
在崖州临高港,
武怀玉留下了南巡的大部份幕府和牙兵,让副使王仁表代自己率团继续巡察海南岛,
他则以身体染病,暂需疗养为由留下,实则是换乘武家早就安排在临高等候的船,直接返回广州香岛港,从那去吕宋。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他这行悄然离开临高,
几日后便回到了香岛港,次日就随一批去吕宋的新船队出发。
香岛港到吕宋的东沙航线,也已经算是十分安全和成熟,出发前,不仅拜了龙王和南海观音,还让经验丰富的老舟师,观星望日,预测了接下来的天气,
做好准备,船队浩荡南下。
这支船队,每条船上除了载着许多货物,还有许多客人,
有武家从各地招募、挑选出来去吕宋的工匠、工人,也有武家招的移民。
紫荆花号,
这是一条鹭岛船厂建造,交付后首次航行任务的福船,为三千六百料船,此时船上载着一百余人,跟随在船队中前往吕宋。
碧海蓝天,
紫荆花号高大如城,底尖如刃,船身宽扁,显得短胖。
晴空万里,海风咸涩,
这条船上总共有近二百人,其中船长、船师、水手等都是武家香岛港天星船行的人,
纲首是位已经跑过数次香岛吕宋航线的船长,他原是另一条船上的副船长,如今随着吕宋航运需求扩大,武家添置新船,经验丰富的他就成为了这条三千六百料紫荆花号的首任船长,
他的那位搭档船师,也是个他原来船上的,本来已经要退休了,被武家高薪返骋,来到这条新船上掌舵。
除了船员外,
船上此次还有一百零八名乘客,其中有武家派往吕宋的商号雇员三十五人,其余是招工来的,有的是工匠,有的是学徒,有的是伙计,还有渔民、农民,
这些人上船前,都已经跟武家签下了移民契约。
多数人是在中原过的并不好,想要跟着武家搏一把。
而武家承诺给他们的条件也不错,不管是被招选为作坊工人,还是去做屯田农民,又或是商铺伙计,
武家给出的条件,都远超过留在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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