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上。
武怀玉语惊四座,连撑着拐杖上殿的李靖都有些佩服这学生的敢说,两年多不见,怎么变的这么激进大胆了。
就算要争帅印,可也不能犯险。
就算是李靖,也不敢说率八千骑,七千里远征灭高昌,更别说去干翻拥有二十万控弦之士的西域霸主咄陆可汗。
这两年多憋坏了?
而另一边,
不被李靖承认的学生侯君集,此时也是一脸怀疑的望着武怀玉,他越想越觉得武怀玉不老实,
这根本就是为了抢夺他的帅印,才故意作这惊人之语。
八千骑灭西域,这不可能。
侯君集自认为不可能做的到,武怀玉也不行,就是李靖也不行。
他肯定是想先把帅印抢过去,等成为西征主帅,到时他再找理由增兵什么的,那时皇帝总不可能又临阵换帅吧。
肯定就是这样,他越想越觉得是如此。
这个武怀玉,两年多不见,倒是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念及此,
侯君集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国家大事,在祀与戎。兵凶战危,岂能轻敌?”
侯君集大声朝武怀玉道,“宋国公这是把战争当儿戏,还是把国家当儿戏?有没有把大唐的将士儿郎们放在眼中,放在心上?
真当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自己的功名,就丝毫不把将士们的性命当回事,不把国家当回事?”
“八千骑,就算卫国公也不敢如此夸下海口说能擒欲谷设、灭高昌吧?”
“宋国公真是好大口气!”
侯君集站在殿中,粗壮如铁塔,嗓门洪亮似铜钟,直接对着武怀玉就是一通连珠炮似的攻击。
武怀玉跪坐在殿上,
扭头看了眼老侯,这家伙两年多不见,更加粗壮了啊,这腰围也壮了一圈,满脸的络腮胡须也修饰的很精致,
只是仍还是那么沉不住气啊。
“侯相,请坐下说话,你站那么高做什么,要居高临下压制我吗?
有理不在声高,更不在身高,请坐下说话。”
武怀玉不急不缓,丝毫没把他的攻击放在眼中。
侯君集仍杵在那里,质问武怀玉,“八千骑擒欲谷设、灭高昌,你既敢夸下如此海口,那你可敢在此金殿上立下军令状!”
侯君集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岂会轻易罢手,武怀玉敢吹,那他就要把他顶到墙上下不来台。
他不敢签,那他刚才的话就是砰砰打自己脸。
敢签,那他更是自寻死路,到时擒不了欲谷设,灭不了高昌国,他如何覆命?
皇帝坐在御榻上,并没有出声。
目光在两位大臣身上扫来扫去。
论勇猛,不会射箭的侯君集胜过武怀玉一筹,但论兵法谋略,明显武怀玉更擅长。
可仅要八千骑就敢说远征西突厥,当年汉武帝的冠军侯霍去病也不敢这么说吧。
殿中还有一位紫袍宰相也神情复杂的看着那个豪言壮语的人,他就是张亮。
也是年后才刚从安南回朝,
在安南做了两年都护,张亮倒是也踏实的做了些实事,出了些政绩,不仅海贸搞的很好,而且还支持驩州都督程处默出兵越雾湿岭,征服长山山脉以西南通河流域的獠蛮部落,
为大唐开疆拓土,新置棠州,设日落、文阳两县,兵锋直抵湄公河畔。
向南又收复唐林、安远、罗伏几地,重设唐林州和罗伏州两州。
而安南与南中黔中的交通运输水陆通道,也越发通畅,这些也都算是张亮的功劳了,
去年底入京朝集,便没再回去,年后皇帝拜他为御史大夫,加参预政事衔,入政事堂再度为相。
不过再次政事堂的张亮,还掌握着御史台这重要衙门,也算是咸鱼翻身,只是他这次回朝后,侯君集虽然再次来拉拢,可他却一直保持着距离。
上次被贬,就跟侯君集跟魏王有关,现在他是一点不想跟他们沾边。
侯君集一直跟他说,是武怀玉将他贬谪安南,这也算是事实,可张亮对武怀玉心中有怨,却不敢也不想跟武怀玉为敌。
上次武怀玉已经抬了手,他也向武怀玉低头,也就没必要再作对。
时隔两年多,两人再次同殿相见,
他依然还是那么的锋芒无比啊。
“敢不敢立军令状,还是说只是胡夸海口?”侯君集咄咄逼人。
武怀玉没理会他,
而是面向皇帝,“陛下,臣的计划已说明,如果让臣领兵,八千精骑是第一波前锋,也是刀尖,后续也还是要有一些人马的,
除了这八千骑外,臣还需要能够挑选一些能够配合默契的武将,否则若是让侯相做我副手,以他现在这种态度,只怕真随我出征,不但帮不了忙,还会扯后腿。”
侯君集怒极,
瞪大双眼,“武怀玉你休得胡言,本相以为你拿军国大事当儿戏,你没有资格领兵西征,”
“本相不能让你这般肆意胡来!”
“当初陛下让你跟卫国公学兵法,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伱就应当好好学一学,而不是才学了点皮毛就欺师灭祖,要不然,也不至于我刚才详细讲解了这么多,你却啥也没听明白,只会在这咆哮。”
“你问问陛下,问问卫公,或是问问齐国公,卢国公这些大将军,我刚才所讲的用兵计划,是胡夸海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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