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这么有钱?”
“大概不会错的,左氏财富比我们查到的,肯定只多不少。”
银钱十几石,这个计量数字,跟高昌宝藏黄金五六驼有的一比。
西域流通的银钱,按文计量,中原来的铜钱则按个算。
这些银钱,基本上都是仿铸的波斯萨珊王朝的银币,每个重量大约是比一枚铜钱重一点点,
一石银钱,大约将近两万枚银币,折唐钱约六百四十贯,十几石银钱,那大概就值万贯铜钱。
家财万贯,放在哪里,都是巨富了。
何况他家还有几万匹绢,十几万石粮食,还有几百上千的奴婢,以及大量田宅、商铺、商队,
“近来西州城的粮价几何?”武怀玉问李克用,
“近来粮价仍在上涨,银钱一文,可买青稞一斗三升,合一斗二十五文。而白面下等的一斗也要三十六文,价格还一直在涨。”
一斗青稞二十五文铜钱,
这个价格已经不便宜了,
早几年长安一斗米便宜的时候才二三文,后来虽说谷贱伤民,朝廷有所调节,京师米价也长期维持在五六文钱,之后黄淮连续大水灾,后又遇霜雪大灾,米价也不过是保持在十文一斗左右。
“我们安西军最近一直到处籴麦买粟,左氏囤积这么多粮食却不肯出售,现在倒是舍得拿出百多万钱行贿我牙兵校尉,还搭个女儿。”
“这个左氏,得好好查一查。”
“武相,查过了,左氏家族这么有钱,最主要的还是他们放贷。左氏放贷,利息很高。
借银十文,每月就要一二文的利息,延时还不上,每月还要罚一文银。这利滚利,还不上那就得典妻卖女,拿田宅抵债。”
左氏放贷,最低利息都是月利一分,高的两分甚至三分,关键是他还喜欢放短期的,
时间越短,那么周转越快,利息收益越高。
特别是复利的利滚利,这借十文银钱,要是滚一年下来,可不是利息十二文,而是变成几十文银,许多人还不起,那就只能典妻卖儿,卖房卖地,左氏家族的财富就是这么积攒起来的。
左家靠剥皮吸血攒起万贯家财,每年又买田置地,还经营作坊,组织商队贸易,
靠剥削发家,却又喜欢捐钱建造佛窟佛像等。
“有个人先前找左氏借了十文银,一月后还,利息两文银。结果到期还不上,拖了三个月,结果就滚到了三十文银。借贷者还不上,左氏就以以半价收走了那人的葡萄园抵债,不足者,又让那人把十五岁的儿子抵债,
那个十五岁的儿子,只抵了六匹绢和五文银。”
五文银,不过值一百六十钱,而西州六匹绢,也就值一千多文钱,加起来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价就两千铜钱。
而在中原,一个十五岁的健康奴隶,起码也值小两万钱。
就算在西州,也远不止两千铜钱的,左氏给人打了个三折都不止。
“左氏有高昌城和崇化乡有粮铺吗?”
“有,还不止一家,高城诸城,左氏都有粮铺,得有二十来家粮铺,甚至在伊吾、焉耆、龟兹、金满等都有粮铺,左氏不仅是大地主,也是大粮商。”
“那最近安西粮价一直在涨,左氏是否有故意囤积居奇,哄抬粮价?”
李克用表示左氏确实有这种行为。
“那还客气什么,把左家抄了,将左憧熹下狱问罪。圣人仁慈,让他们迁去中原内地,做为降人,性命财产都能得到保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还要跟朝廷玩这套,哼。”
给脸不要脸,那就不客气了。
特别是左氏囤积了十几万石的粮食,现在安西屯田还刚开始,军需大量粮食,西域各处忙着采买粮食,左氏还敢捂着这么多粮食,还敢囤粮涨价,这不找死么。
“严查,严惩,”
杀鸡儆猴。
赵丑奴再向武怀玉请罪,
“赵丑奴,本来按军法,我当将你斩首,传首诸军镇的。但是,念你初犯,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现将伱贬为队副,再没收你受贿所得,你好好反省反省。”
赵丑奴赶紧谢恩,
“武相,那,那左氏女?”
“自然是要没为官婢,你难道还想留着?”
“属下不敢,”
李克用一脚把他踢翻,“还不赶紧滚出去。”
待赵丑奴出去了,李克用给武怀玉沏了杯茶,“谢义父不杀这狗奴。”
“赵丑奴当年可是我牙军亲兵,这小子不过是犯了许多人都会犯的错,念在初次,就饶他一回,不过你以后要多盯着他,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是,”
“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带牙兵监督巡查下各军镇的将校们,最近还是有些乱,赵丑奴这种情况还有很多,加强监督。”
“我马上带人把左家抄了,”
“那十几万石粮食很重要,要赶紧查抄入军仓。”
十几万石粮食,对三万多安西军将士来说,那都能管上几个月的士兵口粮,能大大缓解现在到处买粮的局面。
等明年军屯开始收获就好了,那时就不需要到处籴粮。
“高昌左氏这样的家族肯定还有很多,手里也定然都握着不少粮食,上门跟他们谈,让他们把粮食全都卖给都护府,我们按市价全收了。”
“告诉他们,把粮和地卖给都护府,拿着钱财,赶紧迁去内地。”
“我给他们些宽限时间,但在年前,必须全都渡过玉门关,要是到了明年正旦,还没按圣旨内迁,那到时就都别走了。”
这句都别走,充满杀机,他们都能懂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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