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走过去的花妖,都要伸出两指对着灯,使火焰向上窜起。接着,那女子就在旁边卷轴上写下几笔,拿个牌子递过去。
前面的小花妖盯着那火,一脸担忧,喃喃自语个不停。谢真不好打扰,只能默默观察。那种法术看起来是催动生机用的,他听说过,但压根不会。
过了一会,终于排到了他前面的花妖。桌案后的女子一脸麻木,重复不知重复多少遍的话:“对着灯用‘苏生’。”
小花妖不安地点点头,深吸口气,并指一划。绿火一阵摇晃,接着猛然高高窜起,洒下一片碧光。
“嗯?不错啊。”女子来了点精神,在卷轴上写了几笔,问道:“你叫什么?”
小花妖紧张且兴奋地说:“我叫流束。”
女子登记完,抛出一块写着“一”的木牌:“去吧。”
流束欢欢喜喜地走了,接下来便轮到谢真。女子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谢真想了想,伸出两指。
这身体的灵脉十分完好,他在指间蓄起一丝剑气,去扫动那火苗。
绿火与剑气一触,就疯狂抖动起来,上下左右不停摇摆,忽明忽暗,宛如发癫。
女子:“……”
她一伸手挡住灯,柳眉倒竖:“你搞什么?”
谢真也没想到会这样。他又不会什么“苏生”,本想用剑气去拨动一下火焰,看看能不能糊弄过去。结果这火对剑气十分畏惧,差点吓灭。
那女子虽然莫名其妙,但并未察觉谢真用的是剑气,只以为他术法水平太差。她没好气地打量了谢真片刻,名字也没问,啪地扔出一块没写字的木牌到他手里,示意快滚。
谢真拿着牌子往前走,谷外停着两架马车,刚才那些花妖正在登车。守在旁边的静流部众随手一指,谢真依言上车,正看见流束坐在那边。
流束招招手:“来啦,你的结果如何?”
谢真给他看那块没字的木牌。
流束:“……”
旁边已有嗤嗤的笑声,谢真不以为意:“没字的牌子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杂役吧。”
流束知道这妖可能修炼出了问题,有点呆头呆脑,这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他安慰道:“杂役就是辛苦一些,你平常多多修习术法,也能调上来。谢玄华说过,再遥远的路途,一步一步都能走完。”
谢真:????
谁?谁说过?说过什么?
谢真,瑶山玄华剑阁主人,仙门中多称谢玄华。
他顿觉不妙,迟疑道:“谢玄华是谁?”
流束:“你傻了吗,连剑仙的大名都不记得了?”
谢真:“……”
好吧,应该也没有第二个谢玄华了。
但他可没说过那话啊!
流束似乎对剑仙十分崇拜,立刻开始给他讲起谢玄华的光辉事迹。讲到半路,车里的其他花妖也忍不住加入进来,一时间叽叽喳喳不绝于耳。
之前这样那样的事迹,谢真自己也知道,但故事的结尾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剑仙于渊山和天魔同归于尽,至此已有十七年。
十七年。谢真也不免一阵恍惚。于他只是眼睛一闭一睁,世间竟已经过了这许久。
花妖接着讲:十七年来,《玄华箴言》经历数次增补,已从薄薄一本,变成上下两册。
谢真:“……”
根据刚才的经验,他很怀疑这两本册子里没有一句是他说过的。
虽然如果真是他说过的话被集结成册,似乎更加闹心一点……
他打听道:“谢玄华的师弟们怎样?”
流束当即翻了个白眼:“我怎知道。”
谢真不知道对方怎么忽然变脸,旁边的小妖嘻嘻一笑:“莫问,他只喜欢剑仙一个,却不待见瑶山其他人。”
流束哼了一声,没反驳。
“他们的事情你要问我。”小妖没管旁边一脸不屑的流束,“封二接任掌门,方三守山闭关,霍四还是老样子。至于裴五,好像多年没有他消息了,有的说也在山上,有的说……嗯,不太好讲。”
“你就直说好了。”流束凉凉道,“有人在昭云部见过他,说不定是和哪个妖私奔了。”
“胡说!”另一个小妖当即愤怒,“我就在昭云部讨生活,怎么一点没听过!”
“你是在哪个村啊?桓岭绵延千里,你没听过不是正常?”
讲着讲着就吵了起来,一边的谢真眉头微皱,心渐渐沉了下去。
五师弟小裴,是他托付那枚遗物的人。听这流言,他或许并没有回瑶山。
他当年曾来过青崖,那山谷不过是一片荒地,立着几个字迹已模糊不清的石碑。谁知道十数年后,却成了静流妖部看守的风水宝地。
如果小师弟为了托送遗物,与静流妖部冲突,身陷麻烦,也不无可能。至于瑶山为何没来救人……
谢真略一定神,阻止自己再往下想。
他原本准备找个时机脱身,先去打一把好剑,再去把诸般因果一一清算。
即使重获新生,当初种种,仍然令他百般不解。
但如今,小师弟行踪不明,他必须先把这件事情弄清楚。这样说来,不如待在静流妖部打探消息来得便利。
主意既定,谢真抬起头,继续听八卦。
流言蜚语中也可辨出真意,哪怕小道消息,也总有些能听的。
正听到一名小妖:“所以逢水城主到底和谢玄华是不是有过一段儿啊?”
流束:“问就是没有,再问砍你。”
谢真:“……”真不是很想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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