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父,这是我大哥研究的新吃法,叫糯米八宝鸭。”沈清走进来,解释了句。
反正大哥都走了,陆观又不能去问她大哥。
再说即使问了,大哥也会帮她瞒着的。
“为何叫糯米八宝鸭?”陆观满脸求知欲。
“因为鸭子里头塞了糯米饭和一些配菜。”
“这做法倒是新奇,我待会可得好好尝尝这道菜。”
“嗯。”
孤灯没把沈信中给喊来,因为沈信中也喝多了,这会儿正在睡觉。
倒是沈策知道小妹遇到了麻烦,赶紧跑了回来。
看到小妹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等他冷静下来,想到小妹的伶牙俐齿也不会吃亏,还不定把那朱氏气成什么样,怕陆家人误会,于是把沈、王两家的事情跟陆家人解释了遍。
“原本我家跟大舅家关系很好,只是大舅走后,大舅娘就不认我们这门亲了,就连当初我爹娘走了,我大哥上门报丧,都被大舅娘赶走了。”
沈策也没多说,只简单两句话,便让陆家人听明白了其中弯弯绕绕。
三人感到唏嘘又可笑,只觉王升娶了个祸害。
寻常读书人家都重名声,何况王升如今不同以往,一个在前头搏命,一个在后头拖后腿,实在叫人无言可对。
……
这边朱四娘坐在马车里,脸色阴沉。
王琅也一脸怒气,王琼则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娘。
至于王理则在外头赶车。
早前王家还是没有马车的。
王升虽二十二岁便中举,表面看起来风光,实则寒门士子的辛酸只有自个知道。
中举除了有不少免税赋免徭役的优待,也是可以领到些银子的。
当今读书人考中举人功名后,可在家门口竖石旗杆,以此彰显门楣,朝廷给新科举人发放的银子,也称旗匾银,每名举人给银二十两,前三名则要多些,不过仅发放一次。
当初王升考中解元,便领了一百两银子。
对于乡下人家来说一百两银子不少了,可中举后要摆宴谢客,人情来往各种事务花销也大了,百两银压根不够什么花用。
旁的寒门士子中了举,都会收旁人投献,主动举债,可王升没这么干,说不能还未做官,便债台高筑,日后还不知会引来多大麻烦。
王升在家守孝那些年,家中全靠着几十亩地收成和朝廷每年发的几石粮,平日王升也接些测字卖字的私活,方能养家糊口。
后来王升离家,前两年寄回来的银钱也不算太多,只有百十两银,还是近两三年王升才像发达了,每年托人寄回家几百两银,王家日子这才算富裕了些。
可朱四娘平日抠门,年年还要补贴娘家不少银子,一辆马车少说几十两银,喂马也要花费,她哪里舍得买马车。
她如今这辆马车,还是这次王升回来后,一个大户送给她的。
如今朱四娘看到沈家三兄妹日子过这样好,方才走时还见到沈家门口多了三辆马车,她心里能不窝火?
别说她,就连王琅也气得不行。
“娘,也不知爹咋想的,挣来家业都给了小姑家,到底谁才是他亲儿女!”王琅愤恨道。
这恨倒不是对着他爹,而是对沈家三兄妹的。
身为儿子,他其实也很崇拜自己爹,只是觉得他爹太过偏心了些。
早年爹在家时还好,虽总惦记着小姑,但也疼他们兄妹,但自从爹六年半前离家后,就好像把他们给忘了,如今爹发达了,只回来看过他们片刻功夫不说,还把挣来的家业全给了表弟表妹,他心中能不委屈?
外头赶车的王理也接了句:“娘,表弟家里那些人都是谁?那位老伯不会是表弟给自个请的先生吧?”
他刚听到沈清说沈策有老师了,那老伯估摸就是表弟一家请来的私人先生。
朱四娘闻言脸都有些扭曲了。
她家都没有私人先生,那三个小崽子家不仅有,还养了人一家子!
王升到底送给沈家多少银子!
她恨恨咬了咬牙,看向王琅:“既然你们爹这么薄情,往后你们可就得靠自个争气了,回头娘也给你们找个好先生,待你们自个考中功名,我看那三个小崽子还敢在咱头上耀武扬威!”
一旦宁王造反成功,王升必定加官进爵,届时身为王升的儿子,科考为官本就有优势。
她就不信了,待她们一家在京城站稳了脚跟,那沈家三个小崽子还敢踩在她头上?
届时她非要狠狠收拾他们不可!
王琅愤恨且认真地点头:“娘,你放心吧,我定会考中功名的。”
外头王理问了声:“娘,咱请谁来当先生?”
朱四娘闻言又犯愁了。
如今她两个儿子,老大已是童生,老二也有了童生的水平,只是这两年没有童试才耽搁了。
清源拢共几十名秀才,穷秀才倒是不少,可又穷又有真才实学的,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就算有,也基本被大户给用了。
就像马家就请了个学问出众的廪生,年纪也不大,不过二十出头,这个年纪能考中廪生的,日后不定也会有一番前程。
马家雇这么个人,一来是为了自家儿孙学业,二来也是为了卖人一个好,日后那廪生若是高中了,也能成为马家的人脉。
故而马家给人开的工钱可不低,除了管吃住,一月还给人半石麦,年节还要给人送些礼。
其他大户雇用年轻且学问好的穷秀才也正是此意。
若是早年半石麦工钱不算高,不过半两银,可如今粮价这般贵,哪怕赈灾过后,外头粮价也没恢复往年时候,只是降了一些,半石麦还是要好几两银的。
要花这么些钱请个先生,朱四娘哪里舍得。
她想了会儿,说:“若不回头你们还是跟你们小舅念书吧,我一月给他拿几两银子好了。”
这样既可以让她儿子有私人先生,又可以补贴弟弟家用,朱四娘觉得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她弟弟好歹也是秀才,总有学问教她儿子的。
王琅看了他娘一眼,也没吭声。
就连赶车的王理都沉默了起来。
……
沈清在家住了几天。
原本她是想搬去县里住的,但如今大哥走了,还是等陆家人适应段时间再说。
这几天沈清就把县里的铺子交给孤灯管着,主要是去当铺盘盘账对对货。
当铺里每天出入的银子和货物不少,虽说朝奉和伙计平日不得离铺,但没人巡查也不行的。
这几天陆观倒是开始正经教沈策念书了,上午教四书五经,午后自由讲学。
午后沈信中、沈仲举、沈坚、沈茂学也会来当旁听生,几人探讨下学问,论论时政。
开始几人讨论一些高深学问和时政时,沈策还不会发表意见,听了几天倒也偶尔能插上两句话了。
沈清没事也会在后院旁听,陆观也没有不教女孩的规矩,毕竟他女儿都是他亲自教的,见她来听讲也不管她。
几人上课的地点就在后院院角一棵树下,沈清每次只安静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这天她正坐在一旁小凳上,托着腮听几人争论今年若是无雨水,清源百姓该如何自救,便听到院外传来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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