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画一愣。

她看了过去，是霍妄。

在浅浅的月光下，霍妄如同踏月而来，清风俊朗。

可落在宋画眼里，却让她不寒而栗。

霍妄走到了宋画面前。

他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宋画，目中充满了悲悯。

宋画仰头看着霍妄：“霍妄，放我出去，算我求你，放我出去。”

“梦。”霍妄启了薄唇：“这是一个很美的小镇，一个如同天堂一样的存在，在这里衣食无忧，没有任何尘世间的烦恼，宋画，为什么你不愿意留在这里？”

说话间，霍妄的黑眸闪过了一道困惑。

似乎他真不明白，宋画为什么想要逃。

似乎他真认为，这是一个绝美之地。

“你知道大草原的动物吗？”宋画睁眼看着霍妄：“在大草原的动物，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它们无时无刻，都有可能被别的动物给吃掉，而在动物园里，它们却没有这个担心。”

“它们有人照料，有人投食，再也不用担心，那随时随处可见的危险，可你去问问，那些动物，有哪个愿意留在动物园？”

“即使它们随时可能失去生命，它们依旧渴望自由，依旧愿意奔腾在草原。”

“宋画，你是将自己比作动物吗？”霍妄道。

“不。”宋画一字一顿：“我连动物都不如！”

霍妄一怔。

“动物至少只是被禁锢！而霍妄，我却不仅仅是被禁锢而已！我还和家人分离！我还不知道我的家人现在到底如何！”

“所以我不仅仅是被禁锢！我还要时时刻刻处在担忧中！霍妄！你告诉我！我要不要逃！我要不要离开这里！”

面对宋画的指责，霍妄沉默了。

等了许久，他没有回答宋画，却是道了一句：“宋画，其实我知道你的腿已经好了，在数日前我就知道了。”

宋画呼吸顿了一下。

霍妄道：“我说过，我的腿被人一寸寸敲断过，所以你腿究竟恢复到什么程度了，我看一眼就知道。”

宋画咬着唇。

难怪霍妄会突然出现，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恐怕她逃出来时，霍妄就一直在跟着她。

想到这里，宋画的心头忽然生出了无尽的讽刺。

她等待了那么久，演戏了那么久，自以为天衣无缝。

却没想到，尽在霍妄的掌握中。

“宋画，我知道你腿好了，却不告诉我，是你想要离开这里。”霍妄又低低道：“所以我带你去看那些老人，所以我带你去山顶，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恶，我希望你改变主意，希望你能够留下来。”

“之后你告诉我，你想吃那些食物，你让我去买，我知道为什么，不是你想吃，而是你想让我更疲惫，这样才能够让我睡得深，你才能更容易离开。”

宋画没有说话。

霍妄越说，她越讽刺，越悲凉。

他什么都知道啊，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宋画忽然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没有任何意义。

原来她的想法，她的动作，全部都在霍妄的洞悉中。

“宋画，我都知道，可我还是按照你说得去做了。”霍妄低低道：“因为我还是对你抱有一丝希望，包括你敲我房门时，我听到了，可我依旧闭着双眼，我想着你会回头。”

“我想着你和我说好了，不能浪费，明天要陪着我一起吃那剩下的菜。”

“所以我想当你来到这里时，你看到根本出不去时，你会回头，你会回去，可你宁愿一遍又一遍撞着这你根本撞不开的门，你都不愿意回头。”

说到这，霍妄忽然笑了。

他笑得苦涩。

像是吃了这世间最苦的苦果，导致笑的时候，都浸满了苦。

笑完后，霍妄居高临下看着宋画，却是吐出一句：“宋画，你没有心！”

这话让一直没有反应的宋画，忽然愤怒了。

她说道：“霍妄！我没有心！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将我禁锢在这里！甚至还让我的丈夫生死未卜！难道你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没有心！你有什么资格！真正没有心的人是你！因为但凡你有一点心！你都不会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霍妄的脸上，泛出了冷意。

他道：“我丧尽天良？宋画，你知道我为你做了多少吗！你又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神秘组织吗?你以为只是我之前和你说得那么简单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想要离开这里！想要离我远远的！但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你做的一切！”

说话间，霍妄忽然将宋画一把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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