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2章 信义就是白花花的银子(1 / 1)

赵德义离开酒楼后,就回到居所。

他这次进京,是因为义子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由于实在太穷,没钱住客栈,父子俩只能在城外,花了点香火钱,找了一座道观寄居。

两人也就靠着赵德义打短工挣钱,加上中举后乡邻帮衬了一些银子,这才勉强在京城住下来。

赵德义回到道观,正好碰到义子出门。

这个义子,是赵德义捡的弃婴,取名为‘天赐’,将其视为己出,悉心抚养长大。

赵天赐也是争气,对赵德义十分孝顺,如今考中了举人,让原本对生活已经绝望的赵德义,又重新燃起希望。

赵天赐道:“陈家世伯来了,他说话有些不大不中听,父亲可千万别动怒。”

赵天赐所说的陈家世伯,名为陈可旺,是湖州的一位士绅。

赵家还红火的时候,与陈家定了一门亲事。

后来赵德义家道中落,陈家倒也没有嫌贫爱富,并未提出退亲,可不免会对赵德义有些眼高眉低。

赵德义一听未来的亲家来了,脸顿时垮了下来,“他来做什么?”

赵天赐答道:“陈世伯说,怕我在京里这段时间吃苦,影响到春闱,因此特意专程来京看我。”

赵德义冷哼一声,“我的儿子,自己难道照顾不好?”

赵天赐讪讪一笑。

接着看到父亲满脸憔悴、风霜,一身单薄寒酸的衣衫,以及满手背的冻疮,心里一阵发酸。

“陈世伯也是好心,父亲您……”赵天赐怕刺激到父亲,小心翼翼地提醒。

“我跟他计较个什么?”

赵德义不屑地一笑,大手一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地走进道观。

赵天赐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一阵困惑。

父亲今天莫非是受了什么刺激?

赵德义来到居住的偏房,就见一名中年男人坐在屋中央,正是未来的亲家陈可旺。

屋内摆放着油、米,还有几块腊肉,显然是这人带来的。

赵德义拱手道:“亲翁来了!”

“赵家亲翁,你也一把年纪了,不是我说你。”

陈可旺打量了赵德义一番,开始趾高气昂地数落起来:

“天赐就要参加春闱了,高中之后就是进士,以后也就有了官身。正当紧的时候,却是住不好,吃不好,让他怎么安心科举?”

“你辛苦挣的银子,不往天赐身上花,反倒拿去还债。等天赐做了官,那些旧债你即便是不还,债主还能拿你怎样?”

赵德义不悦地说道:“人无信不立,我赵德义岂能做那无信之人?”

“信义?”

“你都这样了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这世道,信义哪有白花花的银子好使?”

陈可旺一声嗤笑。

然后取出一个精致的烟盒,从中取出一支,用火柴点燃,吐了一口烟雾。

赵德义闻到烟味,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他也是老烟民了,以前几乎是烟不离手,现在自然是没那个条件。

并且陈可旺现在抽的是河南那边新出的香烟,比以往抽的旱烟可要高级多了……当然,价钱也很香。

居然不知敬烟,陈家亲翁太没有礼貌了……赵德义咳嗽了一声,悠悠说道:“亲翁这话可有失水准,如今这世道,这信义啊,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陈可旺嘲讽道:“亲翁如此堪称守信君子,却不知为何没换来银子,还了你欠下的几万两银子?”

赵天赐连连朝父亲使眼色,生怕他一怒暴起。

谁知赵德义却是傲然说道:“区区数万两银子而已,我很快就会还清,并且还能给天赐以及后人几代的富贵!”

陈可旺一阵‘呵呵’。

赵天赐赶忙拉扯父亲的衣袖。

家里穷,倒也没什么,可不能瞎胡吹,平白让人耻笑。

赵德义拍了拍儿子的手,得意地说道:“今儿个,为父跟人谈拢了,准备合伙做个生意。天赐啊,咱家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赵天赐苦笑。

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拿什么跟人做生意?

陈可旺听赵德义越说越离谱,嘲讽道:“有十两银子的本钱吗,要不要借你?莫不是跟街上的花子,合伙讨饭?”

赵天赐见父亲受辱,顿时恼怒起来。

“亲翁,说话可得谨慎,小心祸从口出。”

赵德义告诫了陈可旺一句,接着越发得意。

“我那生意,可是上百万两银子的大生意,并且合伙人的身份,那可是不一般的金贵。”

赵天赐摸了摸赵德义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

陈可旺笑得被烟呛到,连连咳嗽,好不容易顺过气,笑问道:“有多金贵?”

“这个生意吧,咱只占一成股,二股东是国师云逍子,大股东是咱大明的天子。”

赵德义站起身,朝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

陈可旺目瞪口呆,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疯了,这货完全是穷疯了,才有这样的臆想。

看来这门亲事不能结了,弄不好会跟着受牵连。

赵天赐吓得面如土色,“父亲,这话在家里说说便罢了,要是传扬出去,会蹲大牢的!”

赵德义‘嘿嘿’一笑,上前去从桌上的烟盒中抽了一支,然后美美地享用起来。

“告辞!”

陈可旺回过神来,站起身就要告辞。

这时道观的一名道士拿着一份名帖前来,说是浙江会馆的人求见。

赵德义让道士请来人进来。

来人是京城浙江会馆的会首,说是恭贺赵天赐中举,出手外加五千两银券,把陈可旺和赵天赐吓蒙了。

赵德义却是知道,对方显然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这倒也不奇怪,浙商在京城势力极大,浙江人在朝堂上的高官也极多,温体仁就是湖州人。

听到赵德义被皇帝和国师器重,准备委以重任,开办皇家太平洋保险公司,浙江的商人又哪能坐得住?

浙江会馆的会首还未走,又有人来访,却是温体仁的次子温佶,以父荫叙中书舍人。

温佶声称,是前来探望湖州同乡的,他也没空着手,笔墨纸砚外加最新的科举资料,再加上一套内城的宅子。

懵逼的陈可旺和赵天赐,更加的懵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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