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彦冷眼看着吴三桂。
说一千,道一万,喇嘛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丧尽天良,残暴不仁,天理不容。
与他们相比,华.夏历史上的那些暴君,都能算得上是千古仁君了。
大明朝廷扶植这样的教派,有违天和,要是在史书上记上一笔,必将受万世唾弃。
看你怎么辩!
“若非有黄教,今日诸位大人所见的信徒,包括那名蒙古少年,都将是蒙古部族的虎狼之士!”
“他们会骑着马,拿着弓箭,挥舞着战刀,肆意侵犯我大明国土,屠戮我大明将士、百姓,劫掠财物、女人!”
“己巳之变才过去几年,诸位这么快就忘了吗?”
吴三桂的一番话,让众人陷入沉思中。
且不说以前蒙古各部屡次寇边,给大明造成的巨大威胁和损失。
崇祯二年末发生的己巳之变,建奴之所以轻易突入关内,正是由于蒙古哈喇慎部背叛大明,不光是为建奴借道,还充当了建奴的先锋。
虽然最终建奴被击退,建奴和蒙古人临走时大肆屠城,百姓死伤过十万。
朝廷利用黄教控制蒙古人,鼓励青壮到寺院中当喇嘛,用宗教控制他们的信仰,麻痹他们的思想,等于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对于蒙古人而言,黄教无异是残暴。
然而站在大明的角度,却是助力,是大明手中的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屠刀。
“一座喇嘛庙,胜抵十万兵!”
“诸位大人只是想着蒙古人凄惨,为何不为我大明军民想一想?”
“王大人刚才所言,不是妇人之仁、误国殃民是什么?”
吴三桂的话,让王家彦哑口无言。
云逍看了他一眼,心中一阵感慨。
不愧是能名留青史的大汉奸,见识果然是非同一般。
在历史上,螨清朝廷以及后来的民国政府,难道就不知道黄教在藏、蒙等地的残暴行径?
当然是清楚的,然而为了国家利益,都是不光是视而不见,反倒极力为黄教遮掩。
甚至是到了后来,藏区那些耸人听闻的事情,在很长时间内也都是一个禁忌。
在国家、民族的利益面前,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孙传庭大声说道:“吴将军所言,本官深以为然,慈不掌兵,仁不当政,就是这个道理。死一些蒙古人,总比死我汉人要好!”
满桂怒目而视。
你这么说,考虑过我这个蒙古人的感受吗?
孙传庭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了,朝满桂拱手以示歉意。
其实自大明开国以来,就有很多蒙古族的高级将领,甚至封侯的也有。
这一类蒙古人早就被汉人视作同族。
王家彦叹道:“本官也并非是迂腐之辈,可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又岂能置之不理?传扬出去,不仅有损国师清誉,朝廷威严也荡然无存!”
众人纷纷看向云逍。
这下子国师可就相当为难了。
一方面是国家民族利益,另一方面则是天理人伦,很难两全。
选择前者,也就难逃千古骂名。
“黄教,是朝廷掌控漠南,乃至漠北、藏区的关键。如今也找不到一个宗教,来替代黄教!”
“扶植黄教是国策,不容轻易改变!”
云逍首先定下了基调。
王家彦无奈地叹了一声。
孙传庭心中涌起敬佩之意。
为了大明,国师这是要一力承担恶名了。
“然而……”
云逍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凌厉。
“扶植,不代表放纵,更不代表神权可以凌驾于朝廷之上!”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明的疆域之内,没有什么法外之地,哪怕是佛和菩萨的化身,也得臣服大明的律法之下!”
云逍的意思已经说的十分明白。
既要扶植黄教,又要将黄教完全掌控在朝廷的手中,神权必须臣服于皇权之下。
别说是什么佛的代言人,哪怕是神佛降世,也得跪!
孙传庭有些担心地说道:“漠南各部初定,若是引起黄教与朝廷对抗,怕是又会引发动荡!”
云逍摇头一笑,“你高估了黄教,如今优势在我,黄教不想被灭教,就得服从朝廷的约束。”
历史上,螨清之所以想方设法拉拢,甚至是讨好黄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实力不够。
而现在的时代大背景完全不一样。
大明国力蒸蒸日上,而黄教又处于灭教的边缘。
因此现在正是限制黄教的最佳时机,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想要掌控可就相当难了。
这也是云逍将黄教的暴行,向众人公开的原因。
孙传庭、吴三桂等官员、将领,无一不是这个时代精英。
然而他们没有云逍那种纵观历史的见识,也就是所谓的上帝视角,因此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明日去哈日和屯寺!”
云逍双手一拍椅子扶手,自座位上长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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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哈日和屯寺门口。
大活佛罗桑嘉措带着众多活佛、寺主、上师,以及三千喇嘛,早早地在这里恭候。
年轻的大活佛神情紧张,眉宇间透着焦虑。
昨天出城去迎接大明国师,遭到冷遇。
更没有想到的是,国师竟然去了城外的生乐寺,为了一个蒙古少年,打断了寺院的法事。
罗桑嘉措自忖,这几年黄教对大明朝廷一直十分恭顺,并未做出什么对抗朝廷的事情。
他虽然年轻,却有着常人未有的远见卓识。
因此他很清楚,大明朝廷要想稳固在漠南的统治,进而征服漠北、藏区,必须依靠黄教。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黄教仪轨,以及人骨法器这点小事,国师就要迁怒黄教?”
罗桑嘉措十分困惑。
这些宗教仪轨和人骨法器,是从吐蕃王赤松德赞时期就传承下来的。
也是密宗流派独特的修行方式和教义,在喇嘛和信徒心目中,是沟通佛和菩萨以及鬼神的,神秘而又圣洁。
况且是一些愚昧无知的信徒,与牛羊并没有什么分别……不,比牛羊还要低贱。
国师若是因此对黄教不满,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说句不当说的话,就是政治上的不成熟。
“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寺院前顿时一片寂静。
罗桑嘉措收回思绪,打起精神,看向浩浩荡荡而来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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