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裂开的灰扑扑雾镜里。
殷念看见了一个被困在一片水域中的女人。
她脚下只有那么一点点地方可以勉强让她盘腿坐下,手上,脚腕上无不戴着沉重的镣铐。
衣服破旧不堪,她很瘦,甚至瘦的都脱像了。
颧骨高高的突了出来。
下巴尖锐无比,可雾镜里的这个女人即便是身处这样糟糕的幻境中,可她依然是温柔的。
长发铺散在地上。
和殷念隔着雾镜对视。
母女两个竟是像了五成。
即便是对着万千魁潮都没有皱一下眉头的殷念,在看见瘦骨嶙峋的孟瑜月时,都觉得腿软手也软。
随后还有滔天怒火不断的从肺腑里灼烧上来!
豁出性命都想要救的人,用了各种计谋都见不到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眼睛。
一瞬间,两人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殷念的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越是着急的想说什么,此刻就越是说不出来,哽咽的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幼童一般。
“念念,你,你好吗?”孟瑜月想试着往前爬,去拿那雾镜。
底下的水域却钻出了无数凶兽。
她只能再一次缩回手,只隔着一段距离看那雾镜。
殷念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在哪儿?”她声音干涩无比,看着孟瑜月重复问,“你在哪儿?”
孟瑜月的两只手紧紧的抓着旁边的裙角。
“九尾界域在哪儿?”殷念小心翼翼的捧着雾镜,“我会带人来救你的!”
孟瑜月何尝不想出去?
出去了才能抱抱她的闺女。
“孟阳带我过来的时候,我一直是昏迷的,醒来就已经在地下关押的牢房里了,我……对不起念念,是娘亲没有用,娘亲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她垂着头,再一次觉得无力且羞愧。
人家都是为母则刚,母亲是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的。
可她呢?
她成了女儿的拖油瓶,绊脚石。
若是没有她,殷念大可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修炼的速度也能更快,不必为她这个没用的娘亲东奔西走的想办法。
“不是你的错。”殷念的手指猛地紧扣住了雾镜。
“你没有错!”
“被迫害的人为何要将错揽在自己身上!真正有错的!该死的!是做了恶事的人!”殷念眼中满是戾气,天宫里,孟阳被她的精神力不断的绞断又凝聚,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孟阳的惨叫声不断在她耳旁传来。
殷念的声音冷漠无比,“错的是孟阳,是九尾宗,该死的也是他们!”
这世界是个奇怪的世界。
被害的人永远在自省。
害人的一个劲儿自得。
“没关系。”殷念缓缓的蹲了下来,再见到孟瑜月,确定她还好好活着后,她那颗一直做了最坏打算的心有种终于落地的轻松感,一时之间竟是站也站不住。
别看她整日嘻嘻哈哈。
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她又怎么会不害怕呢?
她担心孟瑜月是不是真的只是孟阳打出来牵制她的一个幌子,会不会已经惨遭毒手了。
担心她是不是日日受着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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