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笔尖快速划过纸张的声音不断的在封闭的房间中响起,本该非常小声不易听见的声音,在这格外寂静的房间中回荡,变得清晰可闻。
窗户被拉上了窗帘,窗外的阳光只能射入不多的一部分,导致整间屋子的内部都显得很昏暗。
木桌的台面之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绘有图案符号以及文字的稿纸,虽然看似胡乱的摆放着,实际上却有刻意的分门别类,只是因为数量太多,上面的内容也有些太过晦涩,导致乍一看之下非常的杂乱无章。
“可恶,可恶,不该这样的,通过每次看见的那些玩意进行推算结果都是不一样的,怎么可能,就算算错了也绝对不可能每次都错而且每次都不一样吧。”
夏尔有些抓狂的把手中的笔甩到了桌子的角落,崩溃地用手使劲扯了扯自己本来就带着些卷的头发,让看起来就挺杂乱的头发更加没有章法。
“怎么会这样呢,虽然我绝不相信我们家族这种能力是能完全预知未来的,但利用这种能力看到的画面和收集的信息来进行对于未来的推演是完全可行的,但是为什么,每一次结果都不一样,而且看起来都这么糟糕…”
夏尔的眉头皱到一块,持续的失败让他心情非常烦躁,把桌子上木杯里的水一饮而尽,那种怒火中烧,大脑都热的不行的感觉才褪下去一点。
“冷静,冷静,夏尔你可是个天才,这次办成了那真的荣华富贵对吧,应该吧,呃,反正,再试试。”
稍微喘口气的夏尔压抑着恼火,拿起桌子上的稿纸,一次次的看过去,每次的计算都没什么问题,通过一个信息再用自己那不太靠谱的能力跳到下一个信息就能够某种程度上的预知未来。
但是怎么结果都这么糟糕,虽然模模糊糊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夏尔也能稍微搞清楚一点最终那个结果的好坏所对应的画面,这个结果,阿莱斯特勒要完蛋?怎么可能?…
“但是,不对,我不是不相信这个结果,而是计算中明明是正确的,怎么中途的答案会不一样?而且全部指向这个结局?夏尔,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如果你没有错误,那肯定就是有什么反常的。”
用力敲了敲脑袋,让对自己的怀疑也被震出脑门,夏尔确信自己的推演没有什么错误,这种能力不出问题,那他就是正确的。
“所以,就有什么外力干涉了我?外力,外力…?外力?!不会吧!”夏尔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震惊在一刹那将他的面庞占据,不可置信的夏尔在房间里开始快速的踱着步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一!是你吗,不对,肯定是你,谁没事会来干涉我的计算!”夏尔先是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随后很快自己肯定了自己,然后快速的打量整间房间。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好久不见,夏尔。】
夏尔在打量整间屋子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了改变之处,在自己那这么多年来几乎从来没用过也没擦过的落满灰尘的梳妆镜上,一行不太显眼的黑色文字正在出现。
出了口气,夏尔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白白像发狂一样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乱喊,同时更多的疑惑和一些恼怒的情绪也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是好久不见,所以你为什么要干涉我的计算啊,这所有的结果都太糟糕了点。”
【唉,虽然有些突兀,夏尔,请你不要再试图参与阿莱斯特勒的这些事件了,你看到的的仅仅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塞温坦和阿莱斯特勒的战争,很大程度上都只能说是表面的东西,有很多的存在都在插手阿莱斯特勒,这其中也包括我的兄弟姐妹们。】
“啊?这样吗,但是我还是不想放弃,既然能看到对于未来的可能性,我怎么能不去试着去改变呢,就算小一你不帮我,但也不要干扰我的计算啊。”
【你对于未来的窥探无法改变什么的,太多的算计在其中了,无论这个时候你们做了什么,结果可能都是完全一样的,它们会一点点的干涉,然后让结果走上正轨。】
“但是珀妮雅姨妈她应该也是如此吧,她是被你的哪个兄弟姐妹给引导了?事情发展的结果和我看到的并不一致,也绝对和它们想要的结果不一致对吧,至少我的预言和参与改变了结局吧,那么现在也是一样的。”
【抱歉,这也是我想和你说的,你得离你那个叫王宇的同伴远一点。】
“为什么?”夏尔愣了愣。
【因为最大的可能不是你影响了结果,而是他影响了结果,所有命运的线条在这个家伙身上都是断档,没有来历这种东西,完全和凭空出现一样,要么他是比我们更高级的东西,要么就是有人出手在干涉这个人。】
“啊?虽然我是相信你的小一,但同样我对王宇这家伙也很信任,你这么说,也就意味着我如果去帮着王宇,那事情就有可能改变了?”
【唉,我就知道你会往这方面想,但是你要知道,他目前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变数”,他太弱小了,而有存在已经在针对他做出布局,而他似乎一无所觉,如果你把他作为破局的关键去改变,那么最大的可能是你也被卷入算计的漩涡之中难以脱身。】
“靠,这么说这不是结局都已经注定了嘛,阿莱斯特勒迟早要完?什么鬼啊,你倒是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能把阿莱斯特勒整没啊,这是个王国啊,小一!”
【抱歉,但是我能做的也极为有限,只能在之后的混乱里保住你一个,虽然这些事情看似发生在阿莱斯特勒之上,但是实际上,它们所关联的东西还要多上很多。】
“不行,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放弃,明明我小时候就和你一起改变过那所谓的命运,所以之后才会显得和这个家族格格不入,现在你和我说放弃,明明我们都证明了“命运”这玩意就是可以改变的,我就不信了还。”
夏尔被镜子上出现的话语整的有些混乱了,恼火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水杯被震跳起来,往桌子旁边掉下去,夏尔手忙脚乱地接住杯子,袖子上也沾了些杯底聚集的水珠,将杯子放回桌子上,夏尔陷入了沉默。
整间屋子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镜子上在一段时间内再没出现任何字迹。
“沙沙沙…”笔尖摩擦书页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沉寂的房间里仍然清晰而明显,夏尔的喃喃声也和书页的声音一起响着。
“王宇和我提过他对于命运的某种理解,沙盒,在某个限定的条件下,某个特定的环境中,只要知晓了这个环境内的条件,确实就可以预知这个沙盒内接下来要发生的结果,而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得到这些全部的消息。”
“但是,我知道,有一样东西切实在某种意义上可以收集到全部的信息,那就是虚空,这东西就和倒影一样,所有物质世界发生的变化都逃不过虚空的观测,只要掌握了这些信息,确实就可以在一定条件下预知未来。”
“而我一直知道,就算虚空看起来总是比物质世界更高级,那些巫师们的力量简直就是在玩弄物质世界,但虚空和物质世界确实就是平权的。”
“物质世界和虚空两者的关系从来都是互影响的,否则夜之锋刃所对付的那些东西早就冲出来把物质世界里的玩意杀个干净了。”
“就和你们一样,你一样,小一,通过虚空去观测物质世界的信息绝对不可能完整无漏,通过改变物质世界的东西绝对可以反过来影响虚空,你所谓难以改变的未来是绝对可以改变的,就和过去那样,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改变,只需要一些改变,可以做到的。”夏尔的话语在房间里回荡,沉默并不是夏尔放弃后的缄默,而是思索带来的沉凝,将自己的想法在喃喃自语中说出,夏尔埋头于桌上那堆稿纸之间继续寻找自己的破局之法。
“好吧,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永不放弃,唉,劝你没用,那也没有办法了,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多是对的,虽然也有错的一塌糊涂的地方,不过既然你选择继续尝试,那我就祝你一臂之力好了。”
悠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夏尔愣了下,尽管多年没见了,不过还是和那个时候差不多吗,明明自己的的声音都变了来着。
“谢谢。”夏尔露出一个微笑,开始专心致志的完成眼前的推演。
“不客气…”
房间中,只留下沙沙的纸笔摩擦之声。
……
许久,夏尔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面前的一些结果,眼神中也出现了复杂的情绪,确实,难以置信,自己的能力只推算的出接下来的一点点,后面涉及的存在的力量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个人能力,甚至连算,他都没法计算出来。
但就算眼前所得出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要发生的事情,也足够让夏尔感到难言的心惊和胆寒了。
“所以这值得吗,最大的可能是你做出的尝试最终毫无意义。”
“觉悟者恒幸福!”夏尔突然从沉重中突兀地跳跃了出来,用一种有些奇怪的语气伴着一个怪异的相当有难度的pose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怎么样,很帅吧,和你让我远离的那个家伙学的。”
“……不,看着很欠揍,不知道为什么想打你两拳。”
“可恶,肯定是你不懂得欣赏,这话说的可太有道理了,至少我现在已经做好觉悟了。”为了摆出pose而站起来的夏尔重新坐了回去,将目光放在了那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件之上。
“唉,王宇,希望你还是和往常一样靠谱,不然我的努力可就白费了…”夏尔喃喃
“…,做好准备了吗,那我就用我的力量来抹去你的部分记忆和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所做的事产生的记忆。”
“只抹消我的记忆够吗,我的所作所为产生的影响应该也会被观测和计算进去吧,这部分怎么办。”
“我的力量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只能改变你的灵魂,至于隐秘的事情,你不是信仰了你那位大主教朋友所服务的神明吗,祂可真是个过于仁慈的“神”。”
“哦,懂了,祂可真慷慨。”
“那我就开始了。”
“等等。”
“干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这种力挽狂澜的行动很酷炫吗,就和我之前的哪个动作和话一样,不是吗?我觉得我们得为这次行动起个名字!”
“……”那个凭空出现的声音似乎被夏尔整无语了,半天没有说话。
“你倒是说话呀!”
“好…吧,那你说叫什么…”夏尔的叫嚷让那个声音不得不做出回应,本来一直很严肃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一点羞耻的感觉。
“就叫,暗潮,吧,因为…”夏尔说出了自己对于接下来要做的行动的命名,并打算解释为什么他可以取这么一个完美的名字,不过一只手掌已经在他开始喋喋不休之前摁在了他的脑门上。
“闭嘴啊,白痴。”
…
“啊!”夏尔猛然从趴伏在桌面上的状态扬起了脑袋,看了眼窗外,日头已经下去了,窗外一片黑蒙蒙的。
“呃,我睡过头了吗,这怎么天就黑了啊。”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猛然发现桌子上摆放着自己偷偷记的日记本,还敞开着。
“我去,这玩意怎么被翻出来了,这东西可见不得人啊,我是喝醉了还是怎么得了,见鬼了,我这脑子怎么有点不清醒呢。”
急忙把日记本塞回床底下,夏尔拍了拍自己昏昏沉沉的脑子,顺便掏了掏自己的口袋。
“诶,怎么少了张塔罗牌?”皱了皱眉头,这种施法的素材可不是说丟就能丟的这意味着…意味着什么来着。
“好痛啊,我怎么感觉全身都痛呢,感觉和上次跑了一个下午一样累,淦,刚醒过来又要睡觉啊,我是猪么…”
刚刚紧张起来的夏尔不知道为什么的,那些紧张的情绪突兀地被压制了下去,转而是一种疲惫的感觉席卷了大脑,加上身上切实的那种疲软,往床上一瘫,夏尔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睡梦和清醒的间隙,夏尔的嘴巴微微动弹“暗潮,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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