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
白新羽忍着痛,把手从手铐里往外抽,当大拇指穿过手铐,受到挤压的时候,他疼得想骂娘,他咬着牙,快速把手抽了出来,再咔嚓一声把关节给合上,短短二十秒,他已经流了一身汗。
那经理看着白新羽,满眼惊恐,再也不敢说半个字了。
大灰蹲在墙边,白新羽踩着他的肩膀够到了窗户,他脱下外套,抱在胳膊上,存着劲儿一撞,年久失修的窗棱随着玻璃的碎裂也断开了,那声音在黑夜中有些刺耳。
一屋子人静默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等了足有一分钟,没有任何动静,白新羽才轻轻把碎玻璃清理掉,奋力往外爬。那个通风口非常小,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肩膀挤了出去,肩膀出去后,身体就好办了,他翻出通风口,摔落到了草地上。
四周漆黑一片,阴风阵阵,其实那些员工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会逃跑,这么偏僻的地方,光靠两条腿,他能跑到哪儿去,同时,他也打消了带着那些人逃跑的想法,就凭那些成天坐办公室、缺乏锻炼的员工,跑出去两公里就会被追上。
他靠着墙深呼吸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顺着墙根儿摸索起来,他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潜入工厂。
绕着工厂走了大半圈,他找到了一个办公室的窗户,他把眼睛贴在灰蒙蒙的窗户上看了半天,确定里面没有人后,轻轻推了推窗户,窗户没锁,只是因为年久生锈,推起来咔嚓作响。
把窗户半推开后,他轻巧地翻了进去。离开办公室,是一条长长地走廊,他在配电室里顺了一只扳手,贴着墙往前走,四周漆黑,且安静得落针可闻,白新羽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用了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告诉自己冷静下来,退伍一年半后再一次经历这样紧张的环境,他一时有些适应不了,他不断深呼吸,乱蹦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
穿过走廊,眼前出现了一个楼梯,徐总说主控室在二楼,他悄悄上了楼,在阳台处看了到点点火光,他探身一看,一个守夜的人正靠在墙上抽烟,背对着他。
白新羽把扳手别在了裤腰上,精亮的目光在黑夜中锁定他的猎物,一步一步,猫一般靠近守卫。当他距离守卫不过三四个台阶时,守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身,白新羽一下子扑了上去,一手捂住守卫的嘴,另一只胳膊夹住了他的脖子
守卫奋力反抗起来,嘴里发出唔唔地声音,但怎么也挣不脱,白新羽一狠心,胳膊一错,拧断了守卫的脖子。
守卫的身体软倒下去,白新羽拖着他回到了一楼,拿了守卫的行军包和武器,把人塞进了配电室里,关上门的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杀人,以前都是用枪,直接感受着人的体温和呼吸,痛下杀手,所需要承受的心理冲击,比用枪要严重得多,但他没时间想这些了,他必须赶紧完成任务,否则死的可能就是他在乎的人了。
白新羽重新摸回二楼,顺着几间屋子寻找了起来,他在经过一间办公室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打呼噜的声音,这个工厂的办公区域是回型的,空间非常大,在转过一个拐角后,一间办公室的外面有两个持枪的人在巡逻,那间屋子肯定就是主控室了。他在黑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突破守卫,于是决定从外墙进入。
他顺着楼梯上了天台,这个工厂只有四层楼高,空降难度不大,他从那个守卫的行军包里翻出了绳索,一头绑在天台的护栏上,一头系在腰上,抓着绳子,脚踩着墙面,“走”了下去。在降到二楼主控室的窗户时,他倒立着挂在绳子上,往屋里看去。
主控室没开灯,但有电脑和通讯设备发出的亮光,里面有个人,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白新羽静默了两秒,猛地推开了窗户,生锈的窗棱发出难听地摩擦声,他翻身跳进了主控室,睡觉的人醒了,张开嘴就要喊,白新羽一把掷出匕首,匕首正中那人的咽喉。
外面的守卫听到动静,问了一句什么。
白新羽快速解开腰上的绳子,抽回匕首,靠在了门边。
守卫推开了门,白新羽毫不犹豫地起刀,锋利地刀刃准确地从横膈膜处刺进了那人的肺部,那人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后面的守卫怔愣半秒后,就要举枪,白新羽却比他更快一步掏出枪,抵在了他腰侧,“别动。”
守卫咽了口口水,瞪视着白新羽,白新羽把他拽了进来,卸了枪,用绳子将他绑了起来,再把他的手套塞进了他嘴里,用绳子缠了两圈封口。
做完这一切后,白新羽靠在桌子上,胸口起伏不定。有时候他依然会觉得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变得这么*……
他观察了一下主控室的通讯设备,有一台不知道能不能上网的电脑和一个小型卫星接收器,类似当时在昆仑山上阿四随身带的那个东西,他们学过利用农业卫星追踪、定位和发射信号,不过这门课他成绩一直不太好。
他打开电脑,发现这电脑是只能连接内网的,用来翻译卫星接收器接收到的信号,他摆弄起接收器,如果这里离沙卡韦不算太远的话,他就有希望搜索到他们通讯基站的信号频段,毕竟通讯基站的信号强度不是一般的通讯设备能比的,很容易分辨,这个时候大使馆派的救援人员一定已经在通讯基站了,只要能和基站的频段连接上,救援人员就能确定他们的大概位置。
他焦急地搜索起来,如果他们对方向的判断没有错,他们应该在距离沙卡韦200公里的范围内。
每一分钟的流逝,都让白新羽的心脏负荷更沉重一分,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多久换一次班的,但他已经搜索了半个小时了,耳机里不断传来各种无关的声音。
终于,他在一个频段里听到了中文!他激动地手一抖,悄声道:“能听到吗?能听到吗?”
耳机里传来一阵噪音,他深深皱起眉,不断地低声呼唤。
“谁……?我们……是……你是……”耳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但那声音白新羽总觉得相当熟悉,似乎是……
“副队?副队!是你吗!我是白……公主!”在那一瞬间,白新羽真的感觉自己回到了战场,回到了雪豹大队,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听到霍乔的声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简直是天籁之音!他立刻进入了角色,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他还是雪豹的一员。
“公主?是你吗?请回答!”
“是我!是我!”
霍乔沉声道:“你在哪里?”
“我们被绑架了。我趁夜逃出来使用通讯设备联系救援,你们怎么会在沙卡韦?”
“马上描述情况。”
白新羽快速地把他们串联出来的方位、路程、所经过的有辨识度的地点告诉了霍乔,有了这些,就算雪豹大队不能通过卫星定位,也一定能通过这些线索找到他们。
“公主,保持通讯畅通,我们正在试图定位你们。”
“我……”门外的走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白新羽心里一惊,“保持不了了,我要被发现了,我得离开了。”
“白新羽!”耳机里突然传来俞风城焦急的声音,他喊道:“你听着,我一定会找到你们,一定会救出你们,活着等我们来!”
白新羽莫名地眼眶一热。俞风城……是俞风城的声音,当他发出那条短信的时候,他心里其实不相信俞风城真的会来救他,毕竟这里不是能容他们随处乱窜的祖国,可俞风城真的来了,如同天降神兵,和雪豹大队一起来了!现在他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内心充满了希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雪豹大队的实力,已经升为大队长的霍乔甚至亲自带队,他们一定会获救!
他知道自己藏不住了,抓起匕首把电脑和通讯设备捅了好几下,然后拿上枪,在守卫推开门的瞬间,他从窗户跳了出去。一落地,他就贴着墙狂奔。
枪声追着他响起,那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厂区内,响彻整个夜空。
他以最快地速度跑出了工厂,一头扎进了工厂外的野草地里,那些野草都一人多高,非常适合藏匿,他就不信还有人能抓到他。
身后不断有枪声响起,白新羽借着黑夜的遮掩,轻松避过。
突然,工厂的方向传来扩音器的杂音,接着,一个冷酷地声音响起,“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回来,否则每隔三分钟我会杀一个人,直到杀掉一半。”
白新羽的脚步顿住了,他用力咬着嘴唇,眼圈泛起了红。
爸,妈,哥……
如果他回去了,能保住命吗?他杀了对方三个人,九成九的几率是活不了了,可他能放着那么多人去死吗?
他是军人,哪怕现在退伍了,他也是一辈子的军人,他不能给雪豹大队抹黑。
他握紧了拳头,卸下了身上的武器和行军包,往工厂的方向折返。
他想起依然萦绕在耳边的俞风城最后的吼声,那是他听到的最后的来自亲近之人的声音,如果他就这么死了,他真后悔当时没跟跟俞风城说声再见,在生死面前,很多事都显得不重要了,他只希望能好好道一句别……
当他走回工厂时,一个提着枪的人跑了过来,一枪托将他打翻在地。
白新羽眼前一晕,看着依然黑暗的夜空,眼里全是留恋。
一只脚踩在了他胸口,狠狠碾了几下,白新羽用力咳嗽起来。他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拽进了工厂里,迎接他的是一通杂乱的拳脚,他蜷缩起身体,护住腹部和脑袋,心里痛骂这群王八羔子。
“杀了他,老大,杀了他。”
那个蒙面首领摆摆手,“不急,不是现在,把绳子拿过来。”
白新羽的手被困了起来,吊在了天花板上,他双脚无法着地,只有脚尖能勉强碰触一点地面,这是相当折磨人的刑讯姿势,过不了多久他的胳膊就会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总觉得以前的肩伤开始隐隐作痛了。
首领冷冷看着他,“你在主控室联络上了什么人?”
白新羽吐出一口血吐沫,“我们的人。”
“说了什么?”
“当然是求救。”
“你怎么求救?那么短的时间他们不可能定位到你。”
白新羽心想你们这帮杂种兵真他妈菜,就这样也敢混雇佣兵,他道:“不知道,我只是求救。”
首领站了起来,搓了搓拳头,猛地一拳打在白新羽的腹部,白新羽一阵干呕,感觉自己要把内脏吐出来了。
首领冷笑道:“我们给你们公司的交易最后时限很快就要到了,如果他们不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会每隔一段时间杀一个人,原本我们无冤无仇,我想让你们痛快一点死,可你杀了我三个人,很遗憾,我不能让你痛快地死了。”他挥了挥手。
一个人打开了关着徐总他们的房间,把剩下的23人全都放了出来,让他们蹲在白新羽正对面的墙角,他们看到被吊起来的白新羽,眼中尽是焦急和不忍。
首领拿枪指了指白新羽,“离交易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你们现在就可以给这小子的命倒数了。”
三个小时……白新羽心脏颤抖了起来,他的命只剩下三个小时了?
俞风城,你能找到我吗?班长,副队,你们会来吗?
他不想死,他无法想象他的亲人该有多痛苦,他妈肯定会崩溃,不,他不能死,雪豹大队一定会救他出去,俞风城……俞风城说了一定会来救他,就一定会来,一定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几章不见小鱼,有点想念啊~下一章就能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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