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纸人点睛(1 / 1)

接着,一缕愉悦感悄然攀上心头……

逐渐猛烈。

——

第二天。

我是被斧头劈棺声给惊醒的。

我爸终于来了。

我一睁眼就看见了我爸那张苍老发青的憔悴面孔,他老人家拎着斧头正站在我的棺前大口大口喘气,剧烈的运动导致他额角蓄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上身那件灰布衫都被汗水浸湿了大半截。

棺盖被他劈开后,他瞧着躺在棺内如同傀儡般的我,顿时两眼一湿,甩了手里的斧头就把我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没事了,爸来了,爸来救你了!”他的嗓音沙哑,丢了魂般的状态更衬的他恍若一夜苍老了十岁。

直到我趴在了我爸的背上,我才突然回过魂,意识清醒。

一股酸热涌上鼻头,我浑身骨头酸软地搂住我爸脖子,委屈的眼泪瞬间飚了出来:

“爸,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我好害怕!”

我爸有点体力透支,但还是拼了老命地背着我出龙王庙,要带我回家,“没事了闺女,别害怕,爸在呢!

爸一听见消息就来找你了,谢家那些该挨千刀万剐的畜生!舍不得自己的闺女就要拿我闺女抵债,这笔账,我白木堂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我趴在我爸的背上两眼含泪,小心翼翼地问:“爸,我还能回家吗?”

我是送给龙王爷的祭品,祭品回家,是会家宅不宁,有血光之灾的。

我爸喘着粗气才不管这些:“能!凭什么不能!我接我女儿回家,有什么报应冲着我一个人来就成!”

我顿时被感动到破防,搂着他的脖子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爸,我好害怕,我怕死了,他们把我塞进棺材里,还要把我送给龙王爷吃掉,我怕啊……”

我爸叹气,知道我受惊吓了特意放轻声安抚我:“没事了闺女,都过去了,这个仇,爸给你报!多大的人了还哭得像个孩子!”

我抬起宽大的袖子抹眼泪,哭到身上发抖抽搐。

可,看见袖子上的黑色彼岸花那一刹那,我突然想到了昨晚……

我好像见到龙王爷了。

耳畔似乎还清晰地回荡着昨晚那龙按着我缠绵时,在我耳边低声诱哄的那句:“夫人乖,等着本王,本王办完事就去找你。”

说完,还往我耳尖上咬了一下。

想到这一幕,我霎时浑身瑟抖。

不对,我记得我昨晚已经被人给扒光了,可我现在身上衣服还穿的好好。

还是昨天被塞进棺材时的模样。

棺盖也是我爸用斧头劈开的……

没人掀开棺。

或许昨晚的一切,都是我在棺材里憋久了大脑缺氧产生的幻觉。

对,一定是!

我正要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可目光无意往棺材里一瞟,看见棺中那滩东西时……

我的心情立马又跌入了深谷——

棺里明黄色的软垫上,有血!

我爸刚背着我出了庙门,就被闻讯赶来的村长和地里仙拦住了道。

村长拄着拐棍一脸森冷的朝我爸怒吼:“白木头,你是真不怕死啊!当年你媳妇惨死的结果还没让你长记性呢!这个女孩她已经嫁给龙王爷是龙王爷的人了,你把她带回家,你是活腻了吗!”

地里仙也满眼惶恐地指着我说:“白老哥,你干这一行也不少年了,难道不知道祭品入门,家破人亡吗!你何必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搭上自己的老命呢!”

提到没有血缘关系,我下意识地把爸爸搂得更紧了。

我爸狠狠瞪了两个没安好心的人一眼:“我家的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动我闺女这笔账我先帮你记着,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也尝尝闺女被祸害的滋味!”

我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重,竟将那两个向来站在村里权力最高点的老东西都给吓到了。

背我回家的路上,我和我爸被不少村里男女隔得远远的指手画脚,指指点点。

但我爸说他不在乎,毕竟我们白家祖上四代都是开扎彩铺的,从几百年前就被人说三道四,我爸活了大半辈子,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

不仅他要习惯,我也要学着对这些不善言语免疫。

我爸是徒步把我从柳荫村背回镇上的,花了整整一个小时。

到了家,他先安顿我在楼上房间自己休息会。

然后他就独自一人揣了包烟出门了。

晚上六点,我爸才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我从床上晃醒。

我穿着睡衣从被窝里坐起身,借着屋子里的昏暗光线看见我爸身边烟雾缭绕的,他嘴里此时还叼了根烟,慢悠悠的吞云吐雾吸着,满身的烟草味呛得我直咳嗽。

我知道,我爸只有在心烦的时候才会抽烟。

上次我爸抽烟抽得这么猛,还是在我妈出殡的那天。

看这情况,我就知道这回是真的遇上大麻烦了。

我憋着咳嗽不敢说话,直到我爸掐灭烟头打算进入正题时,我才害怕地主动提议:“爸,要不然我还是搬出去住吧!”

我爸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压沉烟嗓生气道:“搬出去?搬去哪!你就只有这一个家,出去露宿街头吗?”

我颤抖着身子不知所措:“可我不想让爸你有事。”

我爸叹了口气,郑重问我:“宸宸,爸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昨晚上有没有见到那条妖龙?”

怕我害怕不敢说实话,又特意补充了一句:“你别担心,一定要如实交代。你和爸爸说,爸爸好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

那妖龙还会跟过来?!

对了,他和我说过,等他办完事他就来找我……

“见到了。”我瑟瑟点头,缩进被子里,“但也不是很确定,我昨晚上浑浑噩噩的,根本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我爸的脸色更沉了:“那,他有没有碰你?”

我红了脸,难以启齿的低头,“好像、碰了。”

我爸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着了火,又点了根烟。

无声沉默了很久。

“爸……”

他越是这么安静,我反而心越慌。

我爸没说话,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门。

不一会儿,他把两个扎成仙人模样的纸人拿了进来,放在了我床头。

然后,端起笔墨就要给纸人画上眼睛。

我吓得赶紧坐直了身子,错愕问他:“爸你不是说,纸人在烧前不能点眼睛吗?”

我爸蹙着眉头,一手端着墨碟,一手拿毛笔,神情极度认真的给纸人画上眼睛。

“这两个纸人是留给你保命的。纸人与纸人也有区别,这一行规矩多着呢!陪葬入阴的纸人的确不能随便点眼睛,但这两个是辟邪的仙纸人。”

画好眼睛,我爸又拿针给纸人通开了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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