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画,要画介于阴阳两界之间的不生不死人。
否则一失手,画了哪个都会招来祸端。
想到这个古老行业的禁忌,我还是紧张地咕咚咽口水。
下笔都不顺畅了。
他发现我画这个纸人画的心惊胆战,就俯下身,亲手握住了我的手背,带着我的笔尖,简单两笔画好纸人的眉毛……
温暖的掌心贴上我手背那一刻,呼吸间尽是属于他的淡雅檀香。
我神魂一震,下意识怔住。
他带着我下的每一笔都从容不迫,恰到好处。
直到填完五官,我的整颗心也没能沉静下来。
收了笔。
他沉声听不出情绪的说了句:“手艺还需长进。”
而我回了神后看向眼前耸立的那只纸人,乍一眼还真像活人!
吓得我从板凳上跳起来连连后退好几步,差些撞到他身上。
再多打量那纸人两眼,像,实在太像了!
面部轮廓,眉眼鼻嘴,甚至连眼睛里的神韵都和红鸾一模一样。
这是他画出来的……
“这是通阴纸人,只要把它拿去红鸾的尸身前烧掉,红鸾就能借着它找到阴曹地府的大门。”
我看的头皮发麻,“通阴纸人?”
他又拿起了毛笔在纸人额头点了个红印:“纸人点睛通灵,你爸有没有告诉你,在纸人眉心点抹红,通灵的纸人就跑不掉了。”
还有这个说法?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
又长见识了,他好像懂得比我爸还多!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你现在知道了。”收拾好笔和颜料,就拎着纸人带上我一起出门往昨天那个水塘的方向去了。
随着水岸边火光的愈燃愈烈,那只栩栩如生的纸人也渐渐被火海吞噬。
火光冲天之间,我隐约看见一名白衣女人附身在纸人内,随着纸人一起坠进了无尽火渊——
纸人被烧尽,水塘里密密麻麻的水草也瞬间消失不见。
深水褪去,又变回了早前几年干枯土坑的模样。
枯塘里,一条鱼也没瞧见。
他抬手将那副白玉耳坠化了出来,一道银光扫过,耳坠在他掌心碎成了齑粉。
“这副耳坠吸人精气,怨念太重,红鸾去投胎了,它也不可再留在世上为祸阳间,还是毁掉好。”
我赞同的点点头,“虽然红鸾不在了,这东西的怨气也散了大半,留在世上不至于要人性命,可毕竟是阴人的东西,戴上终归对身体有损害,阴气太重伤身,容易生病撞邪。”
“懂得挺多。”他理了理袖子,打算离开:“还不走?愣着喂虫?”
我忙撵上。
今天他的步子刻意慢了很多,像是在等我。
走到昨天别人袭击他的那个地方,他突然停了下,然后,主动牵住了我的手。
我吃惊望向他。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风轻云淡的说:“本王刚历完天劫,又剥了蛇王皮,所以附近的蛇妖才想报复本王。
你昨天中的毒针上裹着很厉害的蛇毒,本王要是不帮你吸出来,你不出半个小时就会毒发身亡。”
和我说这些……是告诉我,他又救了我一次?
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都这样说了我当然要想办法报答一下了!
“我回去给你多上两炷香!”
人争一口气神争一炷香嘛!
他皱眉,俊脸冷了:“本王是问你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我恍然大悟的点头,动了动肩膀,“还好,脖子疼。”
他没说话了。
片刻,他突然又开口:“本王还有笔交易想和你做。”
“什么?”我新奇问。
他说:“本王需要一大笔阴债,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帮本王处理一些阴事。”
处理阴事……他不会是要我帮他抓鬼吧!我也不会啊!
呸,我就知道牵我手没好事!
“我不会……”
我爸虽然是干这一行的,可我家是扎彩铺,不是风水铺!
他过了很久,才接着说:“报酬是,你每做成一笔阴间生意,本王就早一个月还你自由。”
早一个月……
三年,三十六个月。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最多只需要帮他做三十六件阴事?!
而且早一天做完我就能早一天摆脱他、这位龙王爷的控制……好像也不是很难!
我来兴趣了,“你需要我怎么做!”
我拿出了打工人的职业操守,两眼放光的问。
可我答应他了,他却好像不开心了。
一张本来就冷清寡淡的俊脸,现在就恍如冻了几千年的冰山,让人光看着就浑身打冷战。
刚刚还好好的清澈眼神,这一刻仿佛淬了严冬的千丈冰海,眼底如同一潭化不开的浓墨。
又冷又吓人。
我看他脸色不大对,怯生生的撒开他手,挪远点,吓得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怎么了?”
我哪句话惹到他这位冷酷的阎王爷了!
他明知我怕他,故意抬步走近我,把我逼得步步后退。
我没骨气的退了两步,直接被他冰冷要剐人的眼神给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
还没开始紧张呢,下颌就突然被他弯腰一把掐住了。
一股子生疼顿时直袭头颅,我脖子也被他这么粗鲁的动作牵连到,乍得刺痛。
不同于以前刻意小心,他这次掐我下巴的力气很重,像是要把我下巴骨捏碎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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