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楼,也重新有了婴孩啼哭声。
“这位小圣女嗓音洪亮得很,一看就是位康健的美人胚子!”
“小圣女乖啊,快快长大,大山神会保佑小圣女,平平安安的。”
一代圣女的陨落,造就了另一代圣女的诞生。
可笑又荒诞的陋习就这样将一名又一名无辜女子吞噬殆尽。
然而却无一人愿意站出来阻止,甚至连那些少女的至亲,都觉得唯有女儿死,才能给自己带来无上光荣。
龙玦说,有些神,存于人心。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大山神,他们要的,只是一条命,换十八年的心底踏实。
圣女楼外,我看见了那段回忆中真正的阿莲娜与大祭司。
阿莲娜凝望着圣女楼那扇紧闭的窗,眸底情绪复杂:“我们还是无力改变现状。”
大祭司温柔地将阿莲娜揽进怀中:“上千年的糟粕,一时清不干净的。但是娘子,只要有了反抗,这原本严丝合缝的窗子,便漏了一缕光……彻底捅破它,只是时间问题。”
原来阿莲娜与大祭司,也是真心想改变这个世界。
阿云依怀胎九个月时,在丈夫的衣柜里翻出了那面鼓。
许是出于嫉妒心理,阿云依将那面鼓丢进了湖里。
多年后,阿云依已经给阿丘生了五个孩子。
阿丘活到五十八岁,阳寿到了头,阿云依坐在阿丘床前,哭的泪眼盈盈。
阿云依在阿丘生命的最后一刻,向阿丘坦白了当年那纸条是她扔给二长老的。
鼓也是她丢的。
可阿丘却奄奄一息地冲她一笑,温柔替她擦拭眼泪,虚弱的说:“我早就知道了……”
“二十五岁那年,我从二长老手里拿过了那张纸条,纸条上的笔迹和你一模一样。”
“我当时的确生气,想找你算账,但看着你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女儿,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温柔体贴地询问我地里干活累不累,我就顿时醒悟,什么也不想追究了。”
“我知道鼓是你扔的,你怀孕将要临盆,我总不能为了一个鼓,把你气出个好歹。”
“阿云依啊,年少懵懂,怎抵得过岁岁长相伴。”
“二十岁以后的人生,我只是你丈夫,你孩子的父亲。我选了你,没后悔。”
“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再做夫妻。”
……
他们再做夫妻,可二十岁那年,十八岁的阿月依,又算什么。
回忆结束,龙玦把我拉回现实时,李爻和徐楠轻还立在原地闭着眼睛没被唤醒。
我觉得心口闷得慌,没好气地自言自语:“男人的爱情保质期可真短。他上辈子至死都在想着和阿云依再有下辈子,可阿月依呢……他真的彻底将她从自己的生命中清除痕迹了!”
龙玦走到我身边,淡淡道:“人,是个难以捉摸的生物,没有人能算准自己在别人的生命里,究竟占有多少分量。
人心易变,人心难测,阿月依只是他一生中一个短暂的小插曲,而他,却是阿月依的一辈子。”
我指了指地上被丢出去的鼓:“这个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不是被阿云依丢进湖了么?”
龙玦道:“它后来被大祭司两口子捞出来了,阿莲娜可怜她一片痴心,将它埋在了阿丘家门口的槐树下。所以这鼓里的记忆一直记录到阿丘死去。
几十年前国家明令禁止偏远地区再出现这种残忍的祭祀仪式,朵布族圣女这个名称也从大山神的祭品,转化为了大山朵布族的代言人。
博物馆初建,他们将这些鼓都没收进了馆内展览,眼前这个鼓,也被阿莲娜的后人重新挖了出来。
本来是打算捐给博物馆的,却被一个富商出手买下,几经辗转,掺进了博物馆的纪念品里,被徐楠轻买了回来。”
说到此处,龙玦眸底忽黯,脸色高深莫测:“不过本王从不信什么巧合,本王更相信,有意为之,欠情还债。”
“这个鼓是阿月依的美人皮所做,里面会不会还藏着阿月依的鬼魂?”我瞧着那鼓,后背发凉。
龙玦道:“魂没有,魄倒是有一缕。阿月依含怨而终,时隔百年,她的鬼魂早已下地府投胎了,然皮在,生前又不似其他圣女那样,甘愿将自己献祭给大山神。
她由爱生恨,由恨生怨,怨气过重,留下一魄封在鼓中。
此次也是因与这些故人见面了,才会唤醒鼓内灵魄,若不然以这鼓怨气之重,阿月依要是真的还存在,还能缠他们到现在么?恐怕早就将背叛她的人生吞手撕了。”
“只剩下一魄,那应该好解决些。”我松了口气。
龙玦靠过来,习惯性的牵住我手,沉声安排:
“等会儿回家,你画一只徐楠轻的纸人,让他们在今夜子时找个十字路口烧掉,再将那面人皮鼓埋在李家祖坟正北方,那是块风水宝地,能保亡人来世顺遂。
看起来阿月依的转世如今情况并不好,等阿月依的转世气运好转,人皮鼓的怨念自然就会慢慢消散,这缕魄,也就会乖乖回到正主那里。”
“这次画的不是亡人的纸人了?”我还以为龙玦会让我画阿月依。
“阿月依已经转世了,你单为一缕魄画纸人,它承受不起。”
捏了捏我的手,他低头看我,耐心传授:“这次画活人,是替身纸人。听说过扎替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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