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总觉得这孩子亲切(2 / 2)

我爸拳头挥树:“这怎么能叫诈骗呢!这叫教育,再说,你是他姐姐你骗他点钱咋了!我们这样做不还是为了他好吗?

他现在才接触网络直播那个圈子,万一以后被骗踩到大坑了怎么办?与其让他被别人诈骗,那不如你来,这样还能给他长点记性。

你放心,两千块钱不多,还不够立案。”

我哽住,满头黑线:“爸,有你这样当爹的吗?人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怎么可着自己家崽子霍霍!”

我爸理直气壮:“那别人家的崽子我也霍霍不着啊!”

我:“……”

行,我认输。

于是我按着他的拙劣剧本演,没两天就成功把磨盘给演抑郁了。

是夜,龙玦刚搂着我的腰踏实下来,和我耳畔厮磨,说自己在外面的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以后不用再早出晚归留我一个人在家无聊了。

他还把在江家得到的那枚白玉化成了一道白光融进我的掌心。

说来也奇怪,那光一进入我的身体,我就顿觉一股清凉走遍全身经络,令我脑子神清气爽,有几丝电流感窜进了灵魂深处,仿佛在填平几条裂缝……

我的手臂,还有后背,都被那股电流感窜得酥酥麻麻的。

我也主动抱紧他,正想和他诉说他不在这几天我有多想他,磨盘一个电话甩过来成功搅乱了我俩刚努力营造出来的好气氛。

龙玦的额角,肉眼可见的青筋直蹦。

我无奈地拿过手机接听,入耳就是磨盘那杀猪般的惨叫嚎啕:

“姐啊!我的富婆变心了,她竟然骗了我的钱就把我拉黑了,还给我的同赛道其他小鲜肉男主播打赏!

姐啊,师父说的对,网络不可信,女人都是骗子,我好伤心,我再也不要相信女人了——”

我早就准备好的安抚台词还没背出口呢,搂着我的某龙王却先黑脸了,幽潭般的眸子浸满陈年老醋,猛一紧我腰肢,开口就是一股子阴阳怪气:

“怎么,本王才离开几天,夫人就耐不住寂寞在网上砸钱赏美色了?本王的美色,还满足不了你么?”

这醋味,飘香十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醋坛子砸了呢!

千算万算没算到龙玦闹这茬,于是那一整夜,我前半夜安抚磨盘受伤的幼小心灵,后半夜全伺候龙玦这尊大神了,连哄带认错带撒娇,才成功让这件事过去。

要不是他顾及着我脸上的伤疤还疼,约莫那晚上得把我生吞活啃掉!

次日中午,我去找我亲爹算账。

本来想着这一趟死活也得坑他一百块钱精神损失费,谁知我一进铺子才发现我爸这有客人。

还是个衣着朴素,却气质卓然,浑身正气的四五十岁中年男人。

男人戴着银框眼镜,鬓角生了许多白发,虽有些盛气凌人,但眼角始终挂着笑意。

谈吐不凡,光看那正襟危坐的姿势,就能瞧出是个当领导的不简单人物……

磨盘还可怜兮兮的缩在里屋扎纸人,我原本一进门就直奔柜台的茶壶而去,赶紧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解渴:

“爸你也太坑了,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觉!上半夜哄这个下半夜讨好那个,我不管,你得赔我……”

精神损失费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我就一扭头看见了坐在屋里的陌生来客。

我爸彼时正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我咕咚咽了口茶水,随即皮笑肉不笑地向那一脸慈祥的中年男人赔罪:“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爸这有客人在。”

中年男人依旧眼角弯弯,善意的盯着我打量,随后叹口气同我爸说:“这孩子啊,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老弟啊,你可真是好福气!”

我爸脸一虎:“还好福气呢!你也看见了,这丫头没大没小,咋咋呼呼的,从小到大都没个姑娘样!她妈妈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嗳,爸你这话可说错了!”我厚着脸皮理直气壮纠正:“我妈都走多少年了你还让她背锅,我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明明是你养出来的好不好!”

我爸闻言,眼神有一瞬的复杂,但下一秒又接着假正经,话说的严肃,可一字一句里却藏满了宠溺:

“臭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你老子都敢拿来笑话!大哥你瞧瞧,这臭丫头像话吗?你啊,别给她好脸,这丫头就喜欢蹬鼻子上脸!”

我任性的朝他吐了吐舌头。

我爸无奈瞪我,“这是你白伯伯,和爸是本家,算堂兄。”

我放下水杯立马礼貌向中年男人问好:“白伯伯好。”

中年男人见了我,一直在笑着,脾气温和的问我爸:“丫头多大了?”

我爸拿起茶杯的手一顿,说:“二十五了。”

中年男人含笑点头:“二十五,不大不小,这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

我朝我爸投去了一个委屈的眼神。

我的亲爹啊,你长点心吧,我还没到二十五岁呢……

我今年才二十二岁!

莫名其妙就老了三岁,心累。

“对了,你刚才说,你昨晚没睡着觉,除了磨盘烦你,还有谁?”我爸这才想起来问正事。

我拉长脸,反正我爸已经知道龙玦的存在了,就算现在把他交代出去……应该也无所谓!

“你、”我对上我爸那双探知欲极强的眼睛,怂了一下,然后挺直腰杆底气十足道:“女婿!”

我爸一听女婿两字,拿着茶杯的手狠狠抖了下,差点没握住。

“咳!”我爸呛了声,低头整理思绪间,旁边的中年男人却发出沉笑:“还真是时光如流水,眨眼间这孩子都嫁人了。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没通知我一声。”

我爸抹了把嘴角,再昂头,眼里竟带着莫名的傲娇:“咳,大哥你现在可是省里一把手,日理万机的,这点小事怎么能叨扰你。

更何况,我们这些穷亲戚,实在不敢请你这种大人物来喝喜酒,会拉低大哥你的身价。”

“木堂,咱俩小时候可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话,是在怪大哥这些年一直没回来看你吗?”

“不不不,大哥你可千万别误会!”

我爸忙摆摆手,说:“小时候的情谊肯定是不能忘的,自从你二十岁进了市里,三十五岁就进了省里,你有多忙,我还是知道的。

我从来没怪过你,你清楚,我这一辈子的志向,都不在你能帮衬的范围里。

没请你来,也是因为这丫头还没和人家摆酒席,现在的小年轻啊,思想和咱们那时候不一样,这孩子我从小就管不了,现在也管不住。

她就是我的活祖宗,至少我和她妈结婚的喜酒你还是喝过的。”

中年男人这才再度展露笑颜,松了口气,接着略显苍老浑浊的目光在我身上仔细扫量,扫的我爸护崽的劲头都快上来了。

“丫头,先去里头帮你弟弟扎纸人,我和你白伯伯说话呢,别杵这碍事。”

“哼!”我娇气的放下水杯,故意冲他吐了吐舌头。

转身进了里屋。

人刚迈进去,就被磨盘扯胳膊带坐下。

“姐,外面那个大伯你猜是谁?”磨盘神秘兮兮的问。

我想了想,回答:“省长白长安对吧。”

磨盘瞪大眼睛差点惊掉下巴:“你咋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心情,“我上大学那会子有上过思修课!也就只有你这个呆瓜才会连自省省长是谁都不知道。”

磨盘挠头怀疑人生:“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哪有人在乎这个问题啊,别说省长了,县长叫啥名我都不知道!”

“所以你得多看电视新闻。”

“算了吧,就咱们省那个电视台,整天就知道放跌打损伤膏的广告,我每次调过去都在专家卖药,咱师父都不看了,现在师父每天就守着戏曲频道听戏呢。

师父说了,天下大事不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该操心的,尤其咱们这些干阴事的,与其听那些夸夸其谈的好话,还不如多给神明上两炷香,祈求桃花镇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来的实在!”

“倒真没毛病。”

我坐下来陪磨盘一起扎纸人,我糊纸人身体,他板板正正给纸人画鼻子眼。

外面的谈话声也时不时的溢进来:

“二十多年了,即便知道找着的机会渺茫,可还是不想放弃。”

“要我说,怪你自己。当年你们两口子看见是个闺女就不要了,后来找不到了,也没有立马去查……这么多年,就算找着了,你能保证那孩子不会怨你吗?”

“我们没有不要她,我们只是、迫不得已。”

“哼,迫不得已,所以把刚生下来的孩子扔了,把大儿子带走了。你怎么不把大儿子留下呢?”

“那时候想着等安全了就回去接她。”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你放在河边,那么冷的天,她就算不被冻死也会被野狼野狗叼走吃了!”

“万一,那孩子被救下来了呢?”

“大哥,这些年来,你们对那个孩子有过一分钟的愧疚吗?”

“我愧疚啊,这些年来我几乎都活在愧疚自责里,我没法忘掉那孩子刚出生时,可爱的模样,那是我白长安的闺女啊,我怎么能舍得,真不要她?”

“大嫂呢?我看大嫂对找孩子的事情很排斥。”

“她,只是太想念孩子,不敢面对孩子而已……”

“大哥,听我一句劝,别太执着,不然会……有麻烦。”

“你是不是、算出什么了?”

“这是城隍庙的庙祝给你算的,下下签,签文你可能看不懂,我解释给你听。凡事别太执着,命里有时终须有,你和那个孩子,命里没有父女缘,如果一定要找,会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我会有血光之灾吗?”

“也可能是家里其他人。”

“没有父女缘……可我就想知道她究竟是否还活着。”

根据偷听到的信息,我捋了下,然后得出了个结论——

这就是镇上来的那个找闺女的大官!

啧,当年把孩子扔掉现在又回来找……那孩子能认他才怪。

不过换个思维方向想,如果那孩子真在桃花镇上,过够了苦日子突然多了个省长爹……

那简直是人生逆袭啊!

或许打小被抛弃的仇,也就不念叨了。

省长千金,这身份给谁谁能拒绝得了诱惑啊!

白长安在我爸铺子里坐了很久,从找女儿聊到小时候的趣事又聊到家庭琐事、再聊到他那不成气候的儿子……

就这么从下午聊到了太阳下山。

傍晚五点半了他们还兴致勃勃有说不完的话,但我家那口子有点等不住了,亲自踏着满地散落的夕阳来找我。

我二话没说激动冲了出去。

我爸看我跑了,怕是猜到了些什么,想阻拦的话愣是没挤出嗓门。

我扑到槐树下那抹颀长潇洒的身影怀里,搂着他脖子亲昵的往他脸上吧唧一口,先给他消消气。

“这么想我啊,才一下午没见就忍不住来找我了。”

某龙王黑着脸扶住我腰肢冷冷道:“我都怀疑夫人是不是蓄意报复了!报复本王这几天没能陪你。

之前忙碌时不觉得时间有多难熬,总想着快些打发完赶回家哄你睡觉,每天都是来去匆匆,挤着时辰陪你。

可现在轮到你让本王等了,本王才发觉,没有你的分分秒秒,有多难熬!

小东西,你告诉本王,前头几天,你也像这样疯狂想念本王么?”

我乖乖往他怀里蹭蹭,嘟囔道:“那你以为,每天和你单独相处时间那么少,我其实特别怕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一日三餐总是下意识想等你回来一起吃,我每晚都是盯着时间等你到家的,想和你说说话,又怕你太累。

你说你只是个龙王,怎么就那么忙呢!搞得像日理万机的皇帝一样。”

“前几天的确太多事,我不想留着那些事隔三差五的离开你,就想着一下全处置完。这样,就不用再把你单独放家里了。”

“这下你知道等人的滋味不好熬了吧!”

他按住我的脑袋,大手揉揉:“下次还是把你带上比较好。”

没一会儿,一个穿黑风衣的年轻男人跑进了我家铺子。

半分钟后,那个姓白的大官被年轻男人请了出来。

准备上车。

年轻男人殷勤给白长安开车门,见白长安朝我这头望过来,年轻男人吓了一跳:“嚯!这小女孩的脸好辟邪!”

白长安眼里笑意陡然凉却了几分,“小陈,注意措辞!”

被称作小陈的男人尴尬的咳了咳,低头不敢再多说。

白长安站在车门前,依旧望着我,很久,才唇角挂着笑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孩子,我总觉得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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