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原来是凤颜仙子啊!刚才受劫的是你啊……先进屋再说吧!”须慕淮干笑着打圆场。
白竹眉头一皱,气冲冲地赶上来一把将凤颜从龙玦身上拎开,用力甩出去,恶狠狠的鄙夷道:
“什么人都敢往大帝身上扑!找死么!”
蓝衣姑娘本就一身是伤柔弱不能自理,再被白竹这么一甩,顷刻如断线的风筝般以一个极为凄美悦目的姿势摔倒在地,手上的血弄脏青石铺就的地面,再昂头,如梨花沾雨,碎玉染露,娇俏羸弱得惹人怜惜:
“你、你推我,阿玦……阿玦你要给我做主啊……”
龙玦拧了拧眉心,扬袖冷冷质问:“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那小姑娘一听这话更加委屈了,眼泪珠子像珍珠般吧嗒吧嗒往下断线似的掉:“我、我没有玩什么把戏啊!
阿玦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漠……我明明记得自己上一刻明明还在灵山,对、在灵山,你说你要回去给我采地灵草,后来我等你好久好久,你依旧没回来。
我还以为是后土娘娘降罪于你了,我就想着去冥界找你,向后土娘娘解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要罚罚我好了……
可我发现去冥界的入界法咒换了,我只能用你教我的连心咒来确定你的位置……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地方来,但一靠近你,我就被天罚盯上了,我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阿玦,阿玦你没事就好,我好害怕,阿玦我身上疼,你抱抱我好不好?之前在灵山上,你不是每天晚上都这么抱着我入睡的么!”
提到灵山这两个字眼,我的心毫无预兆地狠狠揪疼了一下。
还是白竹最先反应过来:“什么灵山什么地灵草!你说的都已经是几十万年前的事了,凤颜我警告你,不要在我们面前耍小聪明!我这人生来最讨厌别人自不量力的矫揉做作肮脏手段!”
蓝衣女子却仿佛压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似的,无助的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弱小的将自己抱成一团,摇头怯怯哭泣:
“不、我没有耍小聪明……白竹大人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只是担心阿玦而已!”
一直没出声的楚云此时也板着脸察觉到不对劲:“大帝,凤颜仙子这模样,像是、失忆了。”
“失忆?”龙玦眸光冷冽地凝视着蓝衣女子,走近她两步,抬指,施法落在她眉心查探了一番。
良久,收回指尖灵力。
白竹心急否定楚云的猜测:“怎么可能这么巧!她是鬼仙啊,鬼仙哪有这么容易就失忆的,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龙玦挥袖负在身后,帮楚云证实了这个说法:“鬼仙的元神若受了极严重的重创,也会出现失忆的情况,这个不假。”
白竹惊愕追问:“那她……”
龙玦道:“她被天劫重伤元神魂魄,本帝方才探她记忆,她脑海里近几十万年的回忆,确实已经空白了。所以她如今的记忆,应该还停留在,我为她取地灵草的时期。”
“什么?!”
白竹越想越愤愤不平,捏紧拳头狠狠瞪了那姑娘一眼,嘲讽道:
“她倒是真会选择性失忆啊,偏偏忘记了这几十万年她究竟造了多少孽的记忆!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处置她?难不成你想将她留在家里?你清醒点,这里可是宸宸家!”
白竹的话更像恰好提醒了那弱不禁风的蓝衣姑娘,美人儿赶忙一路爬行到龙玦的腿边,抓住龙玦的衣摆含泪委屈:
“什么失忆,什么几十万年?阿玦,后来这几十万年你我之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阿玦,我好害怕,你别把我送走,我真的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满脑子里都是要找你,要从后土娘娘手下救你!
阿玦,我不要地灵草了,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算是死,也了无遗憾了!”
一字一句,说得诚恳坚定,就连我这个外人都要被她对龙玦的情谊给打动了。
呵,现在我算是全明白了,敢情是他的小白月光追上家门了啊!
“凤颜,不管你还记不记得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本帝都要明确地告诉你,你已经嫁人了,你该去找你的夫君,本帝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地,本帝劝你,不要再试图接近本帝,不然本帝可保证不了会不会一时没收住脾气,对你动手!”
龙玦冷漠生硬的拿话威胁她,可她,却很吃惊地抓着龙玦衣摆,一脸的不可置信:“我嫁人了?我嫁谁了?不、不可能,我心里只有你我怎么会嫁人!”
惊惶疯癫的死死攥着龙玦的那片衣角,小美人儿泪如雨下地激动大吼:
“我不可能嫁给别人,要嫁我也是该嫁给你的,阿玦、阿玦你不是说过你会娶我么?等地灵草拿到手,你就和我在灵山拜堂成婚么!”
“那都已经是太多年前的事了!更何况,本帝后来反悔了,本帝同你清楚说过,本帝不会与你成婚,你更不可能,成为本帝的妻子!”龙玦心下一狠,挥袖一道灵力便将她无情扫了开。
小美人儿再次摔回青石砖地面上,柔弱无骨地摇摇晃晃撑起身子,昂头泪眼盈盈不敢相信的望着他:
“阿玦!上万年的情谊你当真能说忘就忘么?你忘了我这一身伤都是因为谁了么!
要不是你,我又怎会被冥王殿下断了仙骨仙根,阿玦,当年先爱上的明明是你,现在你怎么说抽身就抽身了呢!
阿玦,我是真的不能没有你!”
龙玦不愿再听她多言,目光深深地瞧了她一眼,淡淡吩咐:“楚云,通知昊霖真君,让他滚过来将他夫人带回去,不要在此处丢人现眼!”
楚云抿了抿唇,视线悄悄落在角落里一直被忽视的我身上,恭敬领命:“是!”
瘫在地上的美人儿见他要将自己送走,打死也不肯地一次又一次拼命往龙玦脚下爬:
“阿玦、阿玦我不要跟别人走,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阿玦,我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惹你这样生气,我可以改,可以改!
求你,我不要那什么昊霖真君,我只要你阿玦……别把我送给昊霖真君,他打我,阿玦……”
眼见小美人哭成了一个泪人,只怕是个男人都会动恻隐之心吧。
当然,他也不例外。
也许是那美人儿哭的肝肠寸断确实让他心烦,他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冷冷发话:“不想跟昊霖回去,就滚出去,勿在此处碍本帝的眼!”
说罢,便一袖子将她狠心扔出了门,再收手,灵力顺道将两扇院门重新封了上,任凭她在外如何拍打痛哭,都没人再理会她。
人被丢出去后,白竹与须慕淮相视一眼,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楚云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对着龙玦,欲言又止半晌,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
“大帝!虽说有些话,以属下的身份并不适合说出来,有些事,是您的家事,属下也无权没资格干涉,可是、可是属下还是想请大帝凡事三思而行,切不可,一时冲动……抱憾终身。”
楚云这话,说得委婉憋屈极了。
我明白,楚云是在为我担忧。
龙玦沉着脸瞥他一眼,稳重自持:“本帝知道。”
须慕淮则心平气和地拍拍楚云肩膀:“晓得你忧心你妹子,你也要相信大帝,这些年来大帝什么时候再犯浑过?”
白竹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那可说不准,万一某人见她受了重伤又失了记忆,突然就心软,与她旧情复燃……
恨是真的,欺骗是真的,可当年的少年心动也是真的!
我可记得,大帝在为某位重塑骨血的时候,也还不知道那位曾经为他做过的事,只是想起,他少年时曾承了她的恩,是她拉着他死里逃生,他年幼便对她动过心……只是一次心动,便不惜逆天改命。
谁知道这事搁在那个凤颜的身上,他会不会如法炮制?一次动心,换一个原谅,其实也算是情理之中……而一旦动了原谅的心思,下一步,可就不言而喻了!”
白竹双臂环胸,眯着眼睛绕龙玦走了一圈,没好气地凝声提醒:“我可再警告你一遍,这个凤颜当年是不是真的心悦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最好清醒,理智点!
当年她干过的蠢事还需要我亲自一桩一桩给你罗列出来么?她耍了你,她冒名顶替,她若真的心仪你,会纵容自己的前夫把你打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么?
你动动脑子想想我家那位当初是如何待你的,你伤了她就立马赶过去给你疗伤,你昏迷她恨不能彻夜陪着你,你生病是她一勺一勺汤药的灌,你倒霉她总是第一个冲上去给你解围。
可末了她又落得个什么下场,魂飞魄散,元神寂灭,这其中可不乏你和凤颜的功劳,如今你若是再敢让宸宸也承受一回那位当年的痛,我白竹,第一个饶不了你!”
“竹子……”须慕淮拉了拉白竹想阻止她。
奈何白竹正在气头上,即便是须慕淮这时候招惹她也免不得挨顿臭骂。
白竹狠狠甩开须慕淮的手,顿时火力瞄准须慕淮:“当年你可是她的好友!她受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们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全心全意爱着你的人,你们踩在脚下。
这种满嘴谎言只知道扮柔弱装可怜抢功劳的女人,你们捧在掌心含在舌尖,你们就活该被骗掉一层皮!”
须慕淮:“……竹子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一见到负心汉就迁怒我。”
楚云尴尬咳了咳:“这也许就是……连坐!”
龙玦听罢她的话,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过了一会儿,才拉过我的手,带我回厨房:“饺子还没包完呢,你不是早就吵着想吃饺子了么?”
我扣住他的手指,心情沉重地叹息:“还吃饺子呢……都没心情吃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但凡等我们吃过晚饭再出现,我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难以下咽。
“晚饭还是得吃的,有什么不满抱怨,睡觉前说给我听。”
我不自在地瞧了他一眼:“真的放下了?”
他面不改色:“难道夫人觉得,我真的已经蠢到连虚情假意都分不清的那个地步了?”
我缩了缩脑袋,偷偷吐舌:“反正也没有很聪明。”
如果不笨的话,当年怎至于被她戏耍在鼓掌中,牵着鼻子走那么多年。
饺子下锅,很快热腾腾的晚饭就端了上来。
他也许是为了弥补我刚才受到的惊吓,连吃饺子的小料都亲手给我调好了。
一顿饭期间,还时不时夹起自己碗中的饺子喂进我嘴里。
可谓是殷勤得很。
白竹吃着饺子,突然发疯,筷子一撂,站起身,“不吃了!气饱了!我回屋睡觉。”
须慕淮见状赶紧端上自己和白竹那碗没吃完的饺子,尴尬冲我们打招呼:“那个,我们回屋里吃!你们慢用!等会儿楚云帮忙刷个锅啊!”
楚云抽了抽眼角:“哦!”
龙玦睨了眼白竹与须慕淮,没说话。
我拿着勺子,吹凉一枚饺子,等人刚走就亲近地给龙玦送了过去:“张嘴,啊——”
龙玦配合地温柔了眉眼,张嘴吃掉。
“夫人是不是早就想这样做了,嗯?”
他索性伸手将我圈进了怀里坐着,我拿着瓷勺心有余悸:“可别说了,刚才白竹坐着我身边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你喂给我的饺子我都没敢怎么嚼,就怕她一时怒火上头把我桌子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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