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你带他回家见我,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酆都大帝,我为阴间办事这么多年,与我资质不相上下的庙祝老东西至今还是个门外使者,而我却有幸亲见酆都大帝天颜。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在为酆都大帝办事,有好几次大帝都是亲自现身来为我安排工作,那会子我就觉得不对劲,大帝似乎在有意亲近我,对我很器重。
直到,那晚我们一家子在一起吃饭,我见他整顿饭目光都没有从你身上移开过几次,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酆都大帝器重我不是因为我的能力,而是因为我有个好闺女。”
他攥住我的手,说下去:“不管是龙王也好,还是酆都大帝也罢,他都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来陪你了。
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我见他凝望你的眼神,就能断定他对你用情至深。
堂堂酆都大帝,纡尊降贵陪你住在凡间的小破房子里,还亲自动手给你剥虾,想方设法的给你养着身体,你怀孕以后,他还来找过我一回,询问我,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或者什么特别想要的……
我和他说,你这孩子打小就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最喜欢吃的,这个时节有的就是石榴和栗子,你小时候最想要的,就是一只彩琉璃风铃,只是那东西现在已经不见有人售卖了。
他听完就出去了,我想他肯定是设法给你找去了。
对了,他还让我带他去镇上那个瞎子中医家里问了女人怀孕生产的注意事项以及如何保养,在你的事上,一点也不端帝王的架子!
那老中医问他是给谁咨询的,他说,他夫人,我女儿。以至于到今天那老中医还在揪着我问是不是龙王爷显灵了。”
我搂住爸的脖子,乖巧趴他肩上,听完心里一阵甜蜜,“我家那位酆都大帝,他瞧起来凶巴巴的,实际上很温柔,体贴入微。
爸,你说得对,他为了抓住这段缘分的确很辛苦,我确实该、珍惜眼前人。嗯,肯定是我上辈子积德行善,功德圆满,所以这一生,遇见他,是救赎。”
“头几天晚上,他突然来找我喝闷酒,提起了你。他问我,如果他惹你生气了,伤到你的心了该怎么办。
我想知道具体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告诉我,只是拉着我在房中一杯一杯的灌,最后,他才说他欠你的一辈子恐怕还不完了。
他没敢多留,带着一身酒气就走了,他说怕你醒了见不到他害怕。看见你们俩,我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和你母亲。
情情爱爱这回事,甜的时候齁心,苦的时候,又让人好像每天都在被凌迟。”
头几天晚上……
那时候我差点失去孩子,失血过多还昏迷不醒着。
原来在我昏迷的时候,他是这么惴惴不安。
“哎,还不是那天晚上拌了两句嘴,我误会他和别的女人有关系,吵了他几句把他吓着了,他这才来找你告状,啧,真是小心眼!”我语气轻松的忽悠我爸。
可我爸还是听出了我言语里的酸涩压抑:“说清楚了就好,夫妻之间最重要的还是信任。他不像是会出轨的男人,痴情的人,只会鄙夷这种行径。”
“秋天来了,天气也转凉了,爸,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爸看了看外面的天:“是啊,秋天来了,又该添衣了。磨盘,锅里熬得梨水去看看好了没,给你姐盛一碗!”
外面的磨盘很久才怯怯出声:“师父……如果我说,锅里的梨水被狗喝了你信吗?”
我爸:“……”
下一秒,我爸抄起鸡毛掸子就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
“狗东西你觉得你师父没长脑子吗?一天天让你少看点手机你就是不听,喊你看个炉子你都能把锅烧干!还狗喝了,你信不信我把你打死喂狗!”
磨盘捂着脑袋尖叫:“师父师父师父,你别打,疼疼疼!师父你打到我胳膊上的麻筋了!师父,杀人啦——”
我无奈站在原地叹口气,瞧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的一幕,默默把差点烧个大洞的铁锅拿出去清理。
收拾完我爸这边的烂摊子,傍晚我和磨盘出门给爸买烧饼。
正好路过宋译家门口,他家大门依旧紧闭着,门扣上还落着一把大铁锁。
磨盘猜出我想知道宋译的近况,聪明的在买烧饼时假装无意提了宋译一嘴。
恰好那卖烧饼的老板也是个热情好八卦的性子,抓住话题就和我们聊了起来:
“他家啊,好久都没人了,听说是和镇上的舅舅闹掰了,去乡下女朋友家里住了!
你说这宋译真是一点也不开窍,那个谢家丫头现在名声可臭了,整个镇子上谁不知她克父克母!
尤其是她妈前几天还遭天谴死了,大家躲都来不及呢,他倒好,上赶着。
哦对了,我偷偷告诉你们啊,那个谢家丫头也不知道是冒犯什么神明了,突然浑身都长满了蛇鳞,柳荫村的人都说她是蛇女降世,不祥之人!
昨天隔壁买油条的老张下乡去看望自己亲家母,她亲家母是柳荫村的赤脚医生,说是正好撞见了谢家丫头。
啧啧,那丫头整张脸都在蜕皮,全身的肉一块一块的掉,在她的诊所里吊水,刚输完半瓶,突然就疯了,直接把针拔了,然后逢人就喊自己不是妖,是白鳞宸把她害成这样的,是白鳞宸害死了她母亲,她迟早要让白鳞宸血债血偿。
啧,造孽啊,人家白家丫头被她们谢家害成那样都没吭气呢,她倒好,恶人先告状了。
还有她家老太婆,整天在家里烧香放炮,也不知道是在咒谁……”
一个劲吐槽完,才突然想起来我就是白鳞宸,赶忙不好意思的又白送了个烧饼给我,“哎呦对不起,龙娘娘对不起,都怪我这张嘴,一说起来就没个把门的,龙娘娘不要见怪啊!”
我大度的冲老板笑笑,接了烧饼付钱带着磨盘离开。
谢沐瑶……蛇后。
宋译,人皇剑,人皇……
她就是当年在人皇和后土的婚典上大闹搅黄婚事的蛇后……
她和人皇也死了,这一世,是转世。
这对人渣怎么这辈子又凑在一起祸害人了?
为什么我总感觉,我好像有关于他俩的重要信息没记起来。
回了家,才进院子,我就被凤颜那个讨厌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你还有脸回来?孩子没了,也不能生育了,还不死心,你可真是脸皮厚!怎么,你觉得以你这凡人身体还能伺候阿玦多少年,等你年老色衰的时候,阿玦恐怕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我冷冷抬眼,盯着她:“你还想没事找事?”
凤颜高傲的昂了昂下巴,勾唇讥笑,“我是来教你认清现实的。白鳞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区区凡人也敢高攀酆都大帝!
你还真是不要脸,就这么上赶着纠缠阿玦不放,真是和之前那个女人一样无耻!”
“我就纠缠龙玦了你能拿我怎样!”
我突然硬气,目光冷冽的盯准她,一字一句反驳回去:“我纠缠他,至少我落了个酆都大帝正经夫人的名分,你呢?凤颜,你这么机关算尽的死缠烂打,到现在不也是连他一句承诺都没得到?
凤颜,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肯回来留在他身边吗,我就是想告诉你,就算我不要,你也得不到!”
“那也未必!”
她顿时脸色铁青,恨恨磨牙,自信满满道:“阿玦迟早是我的!酆都大帝夫人,呵,名分我可以不要,我只要他这个人!
白鳞宸,你一个人有什么本事和我斗?我告诉你,数十万年前阿玦就是我的了!
你知道你长得究竟像谁么?像后土娘娘,当年抚养他长大的那个女人,你知道她后来是怎么死的么?是被阿玦伤透心,殉道而亡的。
那个女人,和你一样蠢,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只要我在阿玦面前掉两滴眼泪,阿玦就立马跑到她面前同她算账。
当年我仙骨仙筋受损,我骗他,只有地灵草才能为我修补仙骨,他信了,他跑去偷走了地灵草,而那个蠢货竟然为了替他顶罪,甘愿受天罚。
可惜,盗来地灵草后,我的身体并不能承受住地灵草的强悍神力,我告诉阿玦,再不设法修补我的仙骨我就会死,只要他愿意贡献出自己的内丹,就能为我修补仙骨。
阿玦啊,对我用情至深,想都没想,就把内丹给我了。
他爱我,他根本不是真的爱你,他若爱你,怎会在那种艰险的时候执意两个都要呢?
白鳞宸,你腹中的孩子,本就不该存在,他或许,正想借此机会,除掉它呢。”
内丹……
她竟然连龙玦的内丹都骗走了!
我猛呼吸企图压制住胸膛里的怒火,“那又怎样,现在我才是他老婆。果然是人越缺什么,越显摆什么!你就那么喜欢当小三吗?
你拆散了昊霖真君夫妻,现在又来插足我和龙玦,你怎么那么喜欢吃别人嚼过的饭,你还不如去吃屎,好歹还是一手的!”
“白鳞宸!”
她怒了,瞪大眼睛咬牙切齿的恶心我:“我就是要抢你的男人用你的男人,你不能生了,我还可以,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有阿玦的孩子。
白鳞宸,你怎么不去死呢,那么高的悬崖怎么不摔死你呢,你腹中的孽种就不该存在,它该死,它活该化成一滩血水……”
她话没说完我就忍无可忍的扬手一巴掌狠狠扇她绯红的侧脸上了!
她被我甩的发懵,捂住迅速红肿的俏脸,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敢打我……”
“老娘还敢踹你呢!”我上去一脚用力踹在了她的小腹上。
她重心失控来不及反应就后退两步再次噗通一声摔进了我家那口水井里——
“救命、救我、救我!”
“看来鸡怕落水是真的。”
我长呼一口气,心里爽了,听她咕噜咕噜求救声,又烦了,搬起旁边的小石磨,我举起东西就往水井里砸:
“死东西,真以为老娘不敢收拾你!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让老娘不痛快,老娘今天砸死你!”
“唔!”井里女人凄惨呜咽一声。
我见什么丢什么,连白竹前几天拿出去喂狗没刷的碗都给丢进去了!
井里的女人由于法术被水克制完全施展不出,被我砸的吱哇乱叫只能拼命浮上水面喊龙玦求救:“阿玦救我,救我……”
“还敢叫龙玦,还喊告状!”我抄起井边两个大石头就咚咚往水里砸,给她砸得惨叫连连。
“救我,救我,阿玦……”她在水中哭喊。
“你还叫!”
我甚至搬起了院子里的小马扎要朝井里丢,只是被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的楚云给紧张跑过来拦住了:“鳞、鳞宸、你别激动,别激动!”
我气得发疯,即便有楚云拦着我也还是一马扎朝井口咚的扔了下去,“楚云你别拦我,今天我和她必须死一个!”
她再次受到我的重击,在井里扑腾得更欢了,只是这回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不解气,挣脱开楚云的阻拦就奔向旁边的井盖。
楚云一震:“鳞宸你又要干嘛!”
我徒手搬起二十斤的井盖:“老娘让她在井里长眠!”
楚云:“……”
尾随回来的白竹:“宸宸这是在干嘛呢?”
须慕淮扯了扯龙玦袖子:“管管你媳妇,她又打架了。”
龙玦冰冷眼神睨他:“你是不是嫌本帝命长了?”
记住暖酒小说地址:nn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