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陡然心头一跳,“朱焰!”
他冷哼,“夫人还记得在下,在下可真是受宠若惊。”
我被他从后拿刀抵住了脖子,不敢乱动弹,只能老实僵住身子,拧眉沉声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
他嗤笑,气焰嚣张道:“自然是拿你来掣肘酆都大帝了!真没想到凤颜那个蠢货竟然也被你们夫妻俩合伙骗了!
夫人你可真是有本事,我本想过最差的结局就是拿凤颜来威胁酆都大帝,只可惜凤颜那个女人现在不见了踪迹!
偏偏这时候酆都大帝将你带来了冥界,还光明正大的和你出门逛街,这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酆都大帝纵使多年运筹帷幄,也终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你说,这种天赐良机放在眼前,我不抓你,岂不是辜负上苍美意?”
他尾音发狠,抵在我脖子上的短刀猛用力,又一阵酸疼刺骨的痛感!
他用的是仙家法器,削个人头就好似切个西红柿一般,我清楚他现在已经在控制手上力度,对我已然算是仁慈了,不然他但凡用些正常力气,我的大动脉就得断!
“朱焰上君,你冷静点……”我背靠着他,佯装害怕地做小伏低:“既然是要用我引来酆都大帝,那我配合你!你别杀我,别杀我……”
他见我这反应突然快意大笑出声,换只手从后勒住我脖子,提刀用泛着寒气的刀侧拍了拍我脸颊:
“我还当是什么贞洁烈妇呢!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你究竟给酆都大帝下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为了你连白月光都不要了!
难道,仅凭这张和那位死去尊神生的一模一样的脸?呵,我自然会将他引过来,我倒要看他,能为了你这个替身做到什么地步!”
我心里冷笑,他肯定想不到,把龙玦引过来其实是在自寻死路,拿我威胁龙玦,他倒是真敢做梦!
但面上还是装作可怜弱小,不停地惶恐向他告饶:“朱焰上君饶命,有话好好说,别真动刀子……”
他单手扼住我的脖颈,故意贴着我的耳朵暧昧威胁:“希望你等他来了,也能表现得这么好!等我弄死了他,或许还能留你一条贱命……
夫人长得倒是貌美如花,若能讨得本君欢心,本君到时候可以勉强让你做个暖床丫头,等我将整个冥界都弄到手后,荣华富贵,本君倒是可以赐你几分。”
呵呸,还想肖想整个冥界!
真是白日做梦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不过他之所以敢这么做白日梦,还是因为往生大阵,我偏头看向灵泽汹涌流星陨落的大阵阵口,这里面被他动了手脚,他想用炸了往生大阵的法子来拉整个冥界陪葬……
狗玩意儿啊,想当初老娘为了造这个阵法连自己的性命都差些搭进去了,今天你竟然想炸往生大阵!真是不让龙玦揍你一顿你都嚣张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暗暗压住指上戒指隐隐漾动的仙泽,继续配合他,阴阳怪气地低喃了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你!”
配合龙玦将你炸掉!
他拿刀胁迫着我,不过半刻钟,龙玦就匆匆孤身赶了过来。
瞧见我被血染湿的衣领,龙玦有一瞬的沉不住气,攥紧白皙修长的五指勉强镇定质问:“朱焰,你想干什么,放了本帝的夫人!”
“放?”他发疯狂笑,短刀重新抵在了我的脖子上,胸有成竹的拿我和龙玦谈判:“我好不容易抓过来的人,你让我放我就放?我还指望用这个女人来同酆都大帝您做交易呢!”
龙玦眼神冷得如同冰窖,“你想做什么交易?”
“我想让你退位,让你用自己的命来换这个女人的命!”他陡然加重手上力度,我也顿时清晰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被他割破了,血都要喷出来了!
这王八蛋!
“别伤害我夫人!”龙玦眸光一黯,差点就按捺不住直接动了手,可却被我的眼神给及时制止住了。
我颤颤抬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刀刃,保持冷静的用口型告诉他:“往生大阵被他动了手脚,千万别牵连整个冥界。”
他顿时留意到我身后灵泽异常汹涌的阵口,瞬间了然于心。
“你竟然对往生大阵动手,你想毁了整个冥界?!”龙玦肃色,磁性嗓音沉重。
朱焰那个王八蛋阴笑出声:“对!我就是想毁了整个冥界!若我得不到冥界,那我就毁了往生大阵让整个阴阳两界都给我陪葬!
酆都大帝,你若老老实实退位把冥界交给我,我或可给你留个全尸,让整个冥界安然无恙,你若不答应,那就别怪我杀了所有你在意的苍生!
你的夫人,还有你的子民,性命可全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朱焰,当初冥界收留你们一家对你们恩重如山,没想到你如今却恩将仇报!对不起你们一家的是天界,你对冥界下手,未免过于忘恩负义!”
“那又如何!只有得到了冥界我才能与天界抗衡,才能成为真正的三界之主!才能把天界欠我们一家的全部拿回来!
天道无情,天君无义,我父君跟随天君南征北战稳定八荒那是天界的大功臣!
而天君却忌惮我父亲功高震主,不肯给我父君封神位,害得我父君只能来冥界落脚,在冥界做一个无权无势空有其名的上君!
凭什么!我火麒麟一族是八荒的功臣,是神族的元勋,如今却落得个在冥界清养的下场!
还有冥王,她忌惮我们火麒麟一族的实力,根本不愿意让我们涉足冥界朝堂,这些年来冥界虽然看起来对我们仁至义尽,可实则却是处处提防。
冥帝竟敢削我兵权,我朱焰乃是上古神族之后,凭什么连你一个魔族都能做酆都大帝,我却要被你们压制!
我不服!我朱焰,要做就做人上人,绝不屈居人下!”
“这只是你一人的私欲罢了,你父亲为人正直对冥界忠心耿耿,是他自己不愿涉足朝堂也不想子孙都受那样的委屈,所以才请命要个闲职。
倒是你,生来便争强好斗,不思进取满脑子装的都是阴谋算计,不念恩情,竟对冥帝与天界太子的孩子下手,冥帝只是削了你的兵权罢了,没将你碎尸万段已是对你开天恩了!
你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给你父君讨公道,而是你仗着上古火麒麟一族身份自命不凡,妄想得到整个三界,冥界,只是你的开端罢了!
你不甘心屈居冥帝之下,你向冥王阎君讨封皆是被拒,你觉得自己在冥界不该如此落魄,所以你想推翻如今的冥界体系,自己称王称霸,有了冥界你就想反上天界。
你的目标不是冥帝,而是天帝,三界共主!朱焰,你连本帝都打不过,如何敢做这样浮夸的美梦!”
龙玦无情戳穿他的真面目,而他被龙玦戳中了心窝子倒也不恼,只是暗暗攥紧了抵在我脖子上的利刃,面目扭曲地狠狠道:
“那又如何!我如今已是丧家之犬,要么死,要么拼一把!酆都大帝,我要的,今日一定会拿到手!
纵使你道行深厚堪称冥界第一又怎样,我就不信你没有软肋,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与冥界众生,值不值得你酆都大帝以命相换!”
说着,又把刀往我皮肤里深陷了几分,我疼得闷哼出声,流血过多眼睛发黑。
“如今她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若不愿退位,本君不介意先拿她的血祭往生大阵。”
龙玦看着我领口这片血色范围蔓延得越来越广,忍无可忍道:“拿她的血祭往生大阵,你还没这个本事!”
说罢,抬手化出自己的随身神剑,一把冰魄筑成、泛着萦萦雾白寒息的银色长剑便落进了他的掌中——
我以为他终于要动手收拾这王八蛋了,却万万没想到,他提剑先祭自己,剑刃在我的懵圈视线中,猛地嵌入了自己的左肩!
我愣神,片刻后:“龙玦!”
对好的剧本上没有这一环节啊?他这是要自损诱敌放松警惕?!
而很快,他肩上便渗透了大片暗色血迹,长剑刺穿身躯,滚烫的赤红神血顺着剑刃汩汩没入胸口,零碎两滴还沿着刀锋砸在了地上……
落地成花!
“阿玦、阿玦!”我仓皇失措,从后控制住我的人却得意放声大笑:“算你识抬举!你若肯自裁,我可以……”
可惜没等他话说完,我就突然头痛欲裂,目光模糊,盯着龙玦剑上的血色脑子一昏,闭眼差些晕死过去——
“阿姐……”
蓦然睁眼,我瞬间神识归位,抬手抓住抵在我脖子上的那把利刃,徒手用神力将划破我脖颈的短刀震成碎片。
“你、”身后男人来不及惊呼,我就扼住他手腕,猛一用力,一个过肩摔将他扔了出去。
他翻个跟头从我身后摔到了我跟前,我抬手唤出神力,不给他缓口气的机会,直接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的身子悬在半空,被我此时的力量吓到声音打抖,唇角噙着血,狼狈大声询问:
“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强大的本事了!你、你不是凡人!你身上的力量,也不是来源于蛇族,倒像是、倒像是冥界……”
“混账东西,想拿本座的血去祭往生大阵,还需得问问往生大阵同不同意!”
我一掌神力劈向他胸口,他不堪重击,噗的一口血喷出来,笨重的身体也如北风无情刮落的树枝般,被撞飞摔在十米开玉石铺就的地面上。
打伤那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我抬手摸了一把脖上血,无奈皱眉,指尖用灵力抹平脖上还挺深的血口子。
我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这具凡人身躯了。
但,好像有人比我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转身,看见一袭紫衣的龙玦将长剑从体内拔出,鲜血顷刻濡湿半个肩头。
不悦的拧了拧眉,我抬手便将长守剑夺了过来,身影散作彼岸花花瓣,下一刻,出现在他鼻息前。
抬眼淡漠瞧他,我掌中聚拢神力帮他疗伤愈合伤口,“赐你长守剑是为了让你自保,并非是为了让你自损,玦儿,你这样本座会生气的!”
他却厚着脸皮环臂一捞我腰肢,把我抱了过去,目光真挚的凝望着我,眼角湿润:“不这样,如何唤醒阿姐。”
我一怔,意外的看着他,良久,才反应过来:“我……的确只有在你遭遇危险时才会出来。”
想了想,我与他掌心相合,传授心法:“下次用此法,不可再损伤自己。”
他覆手收下心法的灵泽,不分场合的捞我腰,低头吻我唇瓣。
深情亲了我一口后,才应道:“遵命,夫人。”
我愣了愣,缓过神后脸上蓦然滚烫,羞红容颜挪开视线不敢再看他,“玦儿,不可亵渎为师。”
他不知羞的还故意往我腰上揉,似个孩子般有意和我唱反调,在我耳边低声嘟囔了句:“宝宝都有了,夫人还害什么羞,为夫以前也没少亵渎夫人。”
我猛呛了声,心尖儿发颤,耳根酥麻的别过头,牵住他的手无奈责备:“别闹,阿玦。”
他默默将我的手抓紧些,眉眼染着和煦的笑:“遵旨,本帝的帝后娘娘。”
我哽住,拿他没法子的轻轻挠了下他掌心。
被我一掌打飞出去的朱焰这会子才终于有力气踉跄爬起身,捂着胸口不甘心的走近我们几步,满眼戾气的怒吼质问:
“她、到底是谁!她不是那个凡人,我试过,那个凡人体内灵力孱弱,根本不可能有这么深厚的神力!”
龙玦将我手里的长剑取回去,睨了他一眼,淡淡启唇:“她是本帝的夫人,身份尊贵,你不配知道。”
那人突然发笑,目光发狠:“好啊,怪不得你将她视若珍宝,原来也是个有身份的!看来今天你我之间必有一战了,那就废话少说,动手吧!
如今我已能顺利操纵往生大阵的怨气,借之力量为我所用,那就看看究竟是你们夫妻俩联手厉害,还是往生大阵的力量更胜一筹!”
话音落,他抬手运用邪功,将体内怨气转化为强大魔息,化出一柄星辰之光所筑的神剑就朝我们攻击了过来——
我与龙玦相视一眼,互相会意,放开彼此的手,双双施法躲闪开了他的攻击。
长剑从龙玦的肩侧擦过,龙玦提起长守剑一招震退了两眼猩红拼命攻击的朱焰。
朱焰飞身后退,再度攻上来,却将目标放在了我身上。
许是他以为我比龙玦好对付吧,先来控制我这个弱智,再去掣肘龙玦那个强者。
长剑刺向我心口,距离还有三十公分,我才不紧不慢地抬指夹住他剑刃,假意被他逼得飞身后退,实则却看准时机,翻身轻盈从朱焰头顶跃过,落在朱焰的身后。
抬手施法,我熟练地结着法印,瓣瓣嫣红彼岸花自我手中法印凝聚飞散而去,化作利刃,直逼反应迟钝的朱焰。
他见状陡然瞪大眼,旋身提剑连连阻挡,可随着刀刃与剑刃擦出的星星火花噼里啪啦绽开,他的身体还是在不经意间被我散出去的花瓣划出了无数个深红血口子。
我扬袖收回掌中灵印,趁他被花瓣攻击得无暇分神,施法自广袖中飞出一条紫色长绫,猛力往他胸口撞去。
他被撞得神魂险些离体,重心不稳的连连后退时,又被龙玦抓住机会出手,一剑刺穿后心。
就他这点小本事龙玦一人收拾便已足矣,更何况我二人联手。
打他岂不是就像拍苍蝇!
长剑刺穿他的身体,他控制不住又呕了口黑血出来,满脸不甘地死死盯着我,一把握住穿心的那把长剑,他竟主动猛地上前两步把身体从龙玦的剑上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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