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是你们不要我(2 / 2)

爸只有我一个闺女,多个侄儿给他养老,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磨盘纠结了半晌,抬头再问我:“那你呢,姐……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师父!”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我调整心态,一边去看别的菜,一边说:“小男孩幼时有个特别喜欢布娃娃,他整晚都会抱着那个娃娃入睡,将布娃娃视作珍宝,别人拿什么东西来换他都不乐意,他说他只喜欢这个布娃娃。

可不久,家里着火,他不得不丢下布娃娃独自逃生,他以为布娃娃已经在火海里烧成灰烬了,他很伤心,觉得内疚,他内疚了很多年。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布娃娃没被烧毁,他高高兴兴的去挖出埋在废墟里的布娃娃,可等他把布娃娃抱进怀中,他才发现,布娃娃被火灾烧没了一条腿。

而巧合的是,废墟里还有一只和布娃娃七分像的新娃娃,新娃娃没有缺胳膊少腿。

他想把旧娃娃带回家,却接受不了旧娃娃已经残缺,所以他斟酌再三,选择把新娃娃带回了家,即便他心里清楚,旧娃娃才是他的娃娃,新娃娃只不过是个高仿,可他还是甘愿将新娃娃视为完美的替代品。

直到后来某日,他发现新娃娃的肚子里塞的都是沙子,他抱着不舒服,他才又想起了旧娃娃。

新娃娃让他全身过敏起疙瘩,他才丢掉新娃娃,转身再去找旧娃娃,而旧娃娃被遗弃在废墟中,又被雨水浸泡,早已伤痕累累,更加破旧不堪……

他遗弃了娃娃两次,你觉得不可能有第三次么?旧娃娃已经破了,他以后会有更多新娃娃,旧娃娃就算带回去,他也不一定会再有当年的踏实感觉了。

换而言之,磨盘你如果是那个旧娃娃,你还愿意回到他身边么?”

磨盘皱眉,攥紧拳头:“我会宁愿烂在泥里也不愿意跟他回去!”

“那如果,这个布娃娃被一个更珍惜它的人捡回去,每天都悉心照顾它,为它缝合残缺的身体呢?当原主人再来索要时,你觉得它会愿意跟原主人回去么?”

“当然不愿意!它有一个有爱温暖的家,为什么还要回到屡屡抛弃它的那个人身边!”

我拍拍他肩膀:“这不就得了,我已经有个温暖有爱的家了,干嘛还要回去!”

磨盘被我绕得半晌才醒过神:“哦,我知道了,被遗弃的布娃娃就是姐姐你!但是,话虽如此,可回到白省长的身边对姐你还是有利的……

白省长可是省长哎!你要是回去了就是省长千金,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我不在意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只在意我的亲人顺遂平安,我的爱人无忧无虑。”

“那就是你不会跟白省长走了?”磨盘开心露出一排大白牙。

我颔首,“当然,你们纯属多虑。”

“那就好!姐你不走就好,我回去就告诉师父,姐你不跟白省长走!”

我无奈摇头,把手里两斤重的萝卜丢给他:“赶紧上秤,我们好回家做晚饭。”

“好嘞!”

——

傍晚。

白竹和须慕淮还留在冥界处理琐事,土伯也没上来,只有楚云闲着没事跟在龙玦身边打下手。

我蹲在水井边洗菜,磨盘正缠着龙玦喋喋不休,小嘴没把门的逮住龙玦就吵:

“姐夫,你就教我几招吧!您可是酆都大帝,你随便教我两招驱鬼的法术也好啊!要不然你给我画几道符,我高价售卖到时候分你……三成!

咋样啊姐夫,姐夫,你就教我点东西吧,身为你的老弟,我如果没点小本事,岂不是给你老人家丢人?姐夫……”

楚云掏了掏快起茧子的耳朵,“你就别缠着大帝了,大帝忙着做饭呢!再说你现在是人!你没有修炼也没有道行,大帝就算教你你也学不会,小祖宗你别拽大帝袖子,当心他一耳刮把你扇飞了!”

“姐夫!你要是肯传授我神功,我我我、我以后给你和姐姐带娃!”

龙玦还是只顾做龙虾,理都不理他。

磨盘不死心地捏紧拳头放出杀手锏:“这是你逼我的……姐,陆锦年让我给你带一样……”

“你想学什么?”龙玦抬手就用神力将磨盘抓过去放在了自己跟前,情绪稳定地审问:“教你可以,把东西拿出来。”

然后磨盘就殷勤地立马把东西掏出来:“是只蝴蝶项链!紫水晶的,陆锦年说紫色是姐姐的幸运色!”

在外面洗菜的我:“……”

默默端着菜盆逃远点,以免被无辜的战火殃及。

“楚云。”

“在。”

“给本帝,砸了它!”

“哦……遵旨。”

还好我跑的快,要不然我八成也得被抓回去严刑逼供了!

但,可惜运气不太好,本来是要躲龙玦的,结果撞到了白长安面前。

真是让我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白伯伯。”我硬着头皮和精神不太好的他老人家打招呼,他接下我手里的菜盆放在一边,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和我说话:“宸宸,我们能谈谈吗?”

我咽了口口水,心里是无比抵触的,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也罢,有些事迟早是要给个交代的。

“去那边找个凳子坐下谈吧。”我说。

他点头,无声松了口气。

我和他在枯藤萧瑟的紫藤花架下找个位置坐,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尚有余温的铁观音,“我家没什么好茶,日常喝的也就是这点粗茶了,白伯伯你别嫌弃,将就润润喉。”

他拿过茶杯柔和下眸色,一脸慈祥地连连点头:“哎,好。粗茶也好,粗茶喝了百病不侵。”

偷偷抬眼看我,他略显心虚,抿了口茶水,犹豫道:

“我听你爸说,你结婚了?他也没告诉我具体的,只说今晚能见到你丈夫……你丈夫在镇上没有家产吗?怎么婚后还住在娘家?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个问题倒真是把我难到了,我尴尬咳了声,拿着杯子踟蹰道:“我老公啊,他家我住不习惯。所以他就陪着我住在我爸这,反正我爸也不嫌我俩。我老公……嗯,工作挺特殊的。”

也许是我这句话说得不够明白让他想歪了,他沉了脸色,担忧道:“如果不是什么好工作,那可以不做。

我可以帮他安排一个好去处,至少体面,养你两口子绰绰有余。

孩子啊,这两人在一起光凭他对你好,没有物质方面的支撑,是不能长久的,两口子过日子不能有情饮水饱,他如果真的爱你体贴你,就该出门打拼为你们的以后考虑,而不是在家里洗衣做饭……

大男人,不思进取如何能成。

当初你妈、你大娘嫁给我的时候,我为了让她们娘俩过上好日子,可是每天都拼命的往上爬,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工作二十个小时。

我深知,年轻的时候不努力,老了就要遭罪!尤其是女人,夫人娶回家,是要疼的。这个疼爱,需要体现在各个方面上……”

我听不下去的打断他:“伯伯,你知道你和我爸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他僵住,眼底划过一丝歉意,哑了嗓子。

我笑意浅浅的和他说:“我爸尊重子女的选择,不干涉子女的生活方式,他也从不会说教,不给我压力。他对我说的话,大多是鼓励。

伯伯,虽然你说的话在理,但是有些时候真的一开口就会让人觉得有股子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

你,可以尝试一下,抛开工作什么的不谈,多和子女谈一谈轻松些的事,这样,哥应该也容易接受些。”

“对不起,伯伯……习惯了,有时候某些话,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但你要相信,伯伯只是担心你。”他局促不安的赶紧解释。

我笑笑:“我知道,你是怕我嫁了个靠不住的丈夫。你放心,我老公对我很好,而且他也不需要你的帮衬安排。”

他失落的垂眼,连喝了好几口茶,才进入正题:“我,当年不该丢下你。”

虽然早已有所准备,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出这句话时我心底还是漾起了一层淡淡涟漪。

“现在也不该纵着夫人的心性,不认你,酿成大错。”

寥寥几句,他已红了眼眶,愧疚地伸手握住我的手,悲伤自责:“丫头,我对不住你……你恨我么?我不配,当一个父亲。我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两次。”

我无奈苦笑:“其实早在你看见我手上的胎记那天,你和白夫人就已经认出我了对么?”

他更加愧疚了,重重点头,艰难开口:“那天夫人否认你就是我们的女儿,我回去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我看见了谢沐瑶,那孩子身上并没有什么胎记,可夫人坚持说那孩子就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女儿,她不许我们做亲子鉴定,我和她夫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清她的一些小把戏。

我还是暗中让人做了亲子鉴定,我用你的头发,和那孩子的头发做了两份鉴定,医院告诉我答案那天,我既欣喜,又难过。

我知道,是夫人不想带你回家,夫人她为了我们这个家付出了太多,我欠了她太多,我实在不忍心让她难受,所以……”

他没有说完的话我接上:“所以你选择不要我这个亲生女儿,免得你夫人难受,成全你夫人。”

“这些年,她一直不敢提起当年的事,她把遗弃女儿的错全揽在自己身上,女儿几乎快成她的梦魇。

她说,她每每想起那个被她丢在河边的女儿,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杀人犯,她说女儿的存在就是在时刻提醒她,她曾是个恶毒自私的母亲。

没有哪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但她却是个例外,她接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她宁愿女儿真的已经死在了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我虽从没将他们当做真正的父母,也没有对他们抱有任何希望,我以为,我根本不在乎他们这些名义上的亲爹亲妈怎么看我,怎么待我。

但,他说白夫人宁愿我真的已经死在了二十年前那个雨夜……我竟还会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我尴尬虚笑:“以前我也挺希望,我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小时候上学,他们都骂我是爸妈不要的野孩子,镇上所有人都将我视为丧门星,那时我的亲妈想把我偷走卖掉,还害我毁了容。

我爸把她告进了派出所,可派出所的民警一听我是她的亲闺女,就逼着我爸和她和解。

他们说,我爸虽然是养父,但孩子却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拐卖自己的亲女儿与拐卖别人的女儿性质完全不同。

我的脸毁了,她最终却只是被民警思想教育了一通。

从小到大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同为母亲的女儿,我刚出生就被抛弃,谢沐瑶却饱受全家宠爱,我的亲生母亲,没给我半分母爱,但她却将自己能拿出来的,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的双胞胎姐姐。

我如果不是她女儿该多好,我如果是个孤儿该多好……没想到小时候的愿望,长大了竟然实现了,我不是谢家亲生的,我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

但我万万没想到,即便换个母亲,我还是被遗弃的那个……我长这么大,甚至连自己的真实生辰八字都不知道。

我用了二十多年的身份,也是假的,兜兜转转那么多次,你们一个个号称我的亲爹亲妈,却又一次次,将我丢掉,踩进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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