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搂住他脖子趴在他肩上,看着他也不禁笑弯了眉眼。
要是能这样永远和他在一起……
也挺好。
后土,你的眼光还不错。
现在的龙玦,应该才是真正的他吧,温文尔雅,情绪稳定,柔情体贴,谦谦君子……
花了这么多年,终于让他找到了自我。
——
晚上,我侥幸从他的魔爪下逃了出去,本来该开开心心去逛街的,结果却因为腰酸背痛而扫了我一半兴致!
“都怪你,说好了给我留点力气,结果呢!我下次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你这个无情的男人!”
我挽着他的胳膊委屈抱怨,他帮我拿着零食,厚颜无耻的靠过来逗我:“为夫没有给夫人留力气么?夫人现在不是还能逛么?”
我:“……”
“老不知羞!”我骂了一句。
他握住我的手,将厚脸皮精神发扬光大:“和自家老婆害什么羞,倒是夫人,这么久了还会脸红。”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我可是个正经女孩!”
“是,夫人是正经女孩,本帝倒是挺喜欢夫人方才在寝殿唤本帝的那几声老公,看来夫人,很满意本帝的伺候。”
“外面这么多人呢,你小声些。”我低头羞得心虚:“你今天没有戴面具就出来了,当心被人认出来!”
他却毫无畏惧:“认出来就认出来,本帝带自己老婆出来逛街有问题么?再说夫人这位酆都娘娘迟早也是要被人知道,受冥界众生跪拜的,早一天或晚一天被发现,有何区别。”
“你倒是看的还挺开!”我挽住他胳膊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故意逗我:“自然看得开,毕竟本帝还要靠夫人来攻破本帝厌女症的谣言,还有,本帝没有吃鬼的癖好。”
“你有没有吃鬼的癖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有吃人的癖好。”
我抬指往他鼻头点了下,故作嗔怪道:“你看你啊,在阴间做酆都大帝,别人说你吃鬼,在阳间做龙王爷,别人说你吃人。
这就得从你自己身上找问题了,为什么别人总觉得,你会吃点东西塞牙缝。”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哦?本帝也好奇为什么。”
我道:“还不是因为你太凶了,整天板着一张脸,眼神冷的好像能把人瞬间冻僵了!
出手还那么生猛,当初你掐我脖子,虽然手下留情并不是很疼,但你那阴森森的表情都快把我吓晕了!
所以他们告你状造你谣的时候,我是真的能想象到你一掌把厉鬼脑浆拍出来的画面。”
“那是对待厉鬼,对厉鬼若是手下留情,那便是对冥界的不负责。”
他停下来,转身面向我,大手握在我的肩上,柔声解释:“这世上又不是人人都是厉鬼,本帝也不会见人就把他脑浆拍出来……
更何况,夫人是本帝的挚爱,本帝以后不会再吓唬夫人了,谁让夫人之前那样不听话,本帝与夫人之间原本就有隔阂,彼时又见夫人那样疏远,难免多想。”
将我抱进怀里,他歪头,薄唇贴着我的耳廓,暧昧的和我咬耳朵:“本帝现在对夫人,不温柔么?本帝觉得如今,心情比过往的任何一刻都开心,都平静,都踏实……
夫人不知道么,这三界,只有夫人才能让本帝平静下来。夫人不在的这些年,本帝疯过很多回,但自见到夫人的那一刻,心里的焦躁便烟消云散了。”
他说话时唇瓣一噏一合摩擦着我的耳廓,闹得我耳边酥酥痒痒的,我脖颈发热,下意识缩了缩脑袋,搂住他的腰在他怀里娇声低吟:
“温柔,特别温柔,你要争取永远这么温柔下去。我这不是在你身边么,再也不走了,你以后年年岁岁,每时每刻只要想见我,都能找到我……
不过阿玦,你们神仙的一生太漫长了,万一你哪天看腻我了,觉得我新鲜了,想挑战一下别的新鲜感情……”
他不等我说完就坚定打断道:
“再漫长,有我等你的五十多万载漫长么?你是我盼了半生的女人,我怎舍得看腻,鳞儿,当初为了修炼飞升我试过很多捷径,甚至有一回我还冒险闯了太古秘境须弥幻境,险些死在幻境中。
你知道我在幻境里看见什么了吗?我看见你站在桃花下喊我回家,看见你抱着孩子,问我孩子该起什么大名。
在那里我们已经结为了夫妻,我们过得很幸福,如胶似漆,你温柔体贴,清澈眸光总是舍不得从我身上移开,我每次出门归家,都能看见你抱着孩子站在桃花树下,盼我回去的身影。
你看见我,眉眼笑的弯弯。可后来凤颜闯进了我们的生活,口口声声嚷嚷着要我报恩,我为了给她重塑仙骨,被她骗去了很远的地方。
等我再回来,才知道我和凤颜离开的那段期间,你给我写了无数封信,我都没收到。
你说孩子染了重疾,需要父亲的血做药引子,你说只要我愿意救孩子,你便再不纠缠我,你说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我能看在孩子是我亲骨肉的份上,给孩子一条生路……
但孩子后来还是没了,你耗尽神力也没能挽回孩子的性命。
孩子死在我归家的前一日,我一回宫,就看见了满殿缟素,我得知真相四处寻你,最终在你的寝殿找到了你。
你回头,泪眼朦胧的望着我,和我说,一切都是你的痴念,或许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你不该对我动了情,你说你会放我自由,你与孩子,都会永远离开我。
说完你就消散在了大殿内,任凭我如何去捕捉,都抓不到你的一片残缺元神,你消散前那冰冷彻骨的绝望眼神,我至今记忆犹新……
我恨我自己上了凤颜的当,没能护住你们母子,我恨我自己亲手毁了我数万年前就渴望的梦。
我在须弥幻境中沉溺了三千年,便在我最后一缕意识将要散去时,我忽然在混沌深处看见了你的身影。
你踏着遍地似火的彼岸花向我走来,朝我伸来一只手,便如幼时那般,用温柔眉眼凝视我,轻声鼓励我:快起来,你要记得,你的目标是什么,从何处跌倒,就该从何处爬起来。
我那时才恍惚记起来,你还在等着我去救,我得活着,唯有活着才能与你相见。”
须弥幻境,那可是太古时期最凶猛的一处幻境,也是灵气最强,最容易得天道认同的一个神劫。
传闻天界每一任君主继位之前都得亲入须弥幻境接受考验,若成功从幻境内出来,则是上苍认定的神主。
当年天君进那地方试炼都花费了数万年才走出来,没想到龙玦只用了三千年。
那地方虽说成了就飞黄腾达,能连升好几个神阶,赐下的神职也含金量格外高。
可普通神仙根本碰都不敢碰,只因里面状况实在太凶险,早前那几年有几个神组团进去探险,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活着那会子,能顺利从须弥幻境里走出来的,仅有天君……
拿着仙女棒的鬼娃娃们围着我俩蹦蹦跳跳开心嚷嚷,冥界的夜空,烟火璀璨,流光溢彩。
“笨蛋,为了飞升,至于那么拼命吗?”我心疼的拍打他后背,眼眶发酸:“我知道你由魔修成神,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可没想到,你竟然能傻到这个地步,那地方是你能进的吗?”
他说完,却如释重负的松口气,收紧我的腰真挚道:“那时候我就尝到了再次失去你的痛,在心里暗暗发誓,若你回来,我绝不再让你吃我给的苦,就算你厌恶我,我也不再用感情去伤你……如果有可能,我宠你一辈子,绝无二心。”
“未来的事虽然我们谁都说不准……但你愿承诺,我愿相信就足够了。”我昂头,下颌倚在他肩膀上,深吸一口气欣慰道:“阿玦,我们,来日方长。”
“未来的这些时光,我会向你证明我的话,保真。”
“我信你。”
小娃娃们还在我们身边叽叽喳喳的打转,他突然搂着我的腰将我抱了起来。
我瞬间比他高了一个头,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他脖子。
“这样看烟花,是不是更好些。”
我扶着他的肩昂起头,看着天幕上绚丽的烟火,开心颔首:“嗯!”
他抱起我看了没两分钟,不远处就忽然传来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你别再给我买糖葫芦了!我今晚吃三串了,牙!受不了!”
“我记得你喜欢吃糖葫芦……”
“我喜欢吃糖葫芦是一码事,可你能别像喂猪一样投喂我吗,我牙都要酸掉了!”
“好了好了不给你买了,我们看烟火。”
“那现在这串怎么办,总不能丢掉吧。”
“要不然……打包带回去给鳞宸?”
“大帝要是知道我们给他老婆吃我们吃不完的东西,会不会削了你的皮?”
“他又不知道,而且你又没舔。”
“……你能别这么恶心吗?算了还是我自己啃掉吧。”
“你要仙女棒吗?”
“我要看天上的,大的!谁看那么小的呲花。”
“今晚街上人有点多,烟花都快被人头给挡住了。”
“就是,看个烟花都这么费劲!”
“要不然,我也把你抱起来?”
“咦不要,肉麻,那都是小情侣热恋中干的事了……咱俩……咳。”
“嗯,对,咱俩老夫老妻不需要。”
“须慕淮!谁和你老夫老妻!我……是怕你抱不动我。”
“那你能不能减个肥?”
“王八蛋!绝交!”
“哎,别啊,竹子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那为什么差不多的身材,为什么别人就能抱起来你却只会让我减肥?!我妈说了,不能嫁让自己减肥的男人,他渣!”
“你损我就损我吧,能不能别带上你妈,你又没妈……”
“王八蛋,你肾虚!”
“我、我哪里……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同意了,我哪里像,那个啥!”
“别人,能抱起自己的老婆!”
“他能抱起自己的老婆就证明他不肾虚?”
“他能抱起来就至少证明他肾没你虚!”
“那你怎么知道他肾……”
我没忍住趴龙玦肩上呛咳出声,这两位可真是冤家,出来逛街都能把话题聊到人家肾上。
我赶紧求着龙玦把我放下来,他们再这么旁若无人的嚎下去整条大街的鬼都该把注意力放在龙玦的肾上了。
他俩吵得正热闹时,我跳起来在人群里朝他们挥挥手:“白竹,须慕淮!”
他俩听见我声音才陡然停住争吵,两人一见到穿着冥界神仙服饰的我,再往我身边的男人那一瞥,顿时大吃一惊!
心虚的磨蹭半天才过来。
“大帝,鳞宸,好巧啊,你们也在鬼市。”须慕淮当着我们面尴尬的咳了咳,找话题。
龙玦没好气的冷哼道:“不巧,正好听见南尊夸本帝,肾不好。”
“没没没,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那是……我那是面上挂不住胡说八道呢,我胡乱编排呢!”须慕淮连连摆手否认保命。
龙玦剜了他一眼,满脸嫌弃。
我拉住瑟瑟发抖的白竹手:“你们也在逛夜市啊。”
白竹听见我的话这才淡定点,咳了咳:“对、对啊,今晚是一月一度的大集会,比较热闹。”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怪不得这么多人。还放烟花,像过节一样。”
知道她在龙玦眼前别扭心虚,我牵着她往前面首饰铺子方向走:“去看首饰啊!你来得正好,我们俩可以一起买东西!”
白竹转忧为喜,两眼瞬间亮起来:“好啊!”
我俩手牵手先跑了,后面只余下须慕淮一人面对龙玦那张黑脸了。
“咳,大帝,咱们跟上?”
“用你提醒?”
“……”
——
这次在冥界留了两天,第三天,我和龙玦白竹才一起回了阳界。
桃泠快要回魂了,我们得多留心着她的情况才是。
“桃枝的灵气将桃儿供养的很好,已经四天了,今日清晨我发现桃枝上生了花苞……果然如大帝所料,桃儿是桃树仙,比桃花仙生命力顽强,方圆百里的桃枝供养对她魂魄好。”
我伸手托起桃枝上的一枚小花苞细瞧,“桃泠是冥府的桃仙,冥府众生都在龙玦的掌控中,他如今是冥府的神主,统领冥府大小阴间神,自然有办法让桃泠这个鬼仙复活。
只是,土伯,你后悔么?当初桃泠已经为你割腕一回了,这次,她可是丢了命。既然两情相悦何必在意已经去了的神仙是何想法,活着的人,不是才最该珍惜么?”
我扭头瞧他,目光无意落在他虚握的拳上,蓦地发现他手背不知为何多出了两条紫色血线……
“你手背这是怎么了?”我立马拿过他手腕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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