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卷宗上,记录的强奸案是三起,而根据巩亮的口述,他是做了五起。审阅卷宗的时候,柯卫煌眉头紧锁,对夏文杰低声说道:“处长,巩亮交代的和卷宗记录的有出入啊!”
“这很正常。”夏文杰点点头,说道:“有些妇女被****后能鼓起勇气去报案,而大多数的妇女则没有那样的勇气,她们要顾虑很多事情,包括家庭、工作等等。”
夏文杰仔细查看卷宗,里面记录的许多细节都和巩亮的口述有出入,但大体的时间和地点是没错的,如果巩亮确是真凶的话,那么被警察所抓的兄弟俩就是被冤枉的,两兄弟说不上来其中的具体细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时候,s区分局的局长刘定易带着一名上了年岁的老警察来到档案室。
他满脸堆笑地来到夏文杰近前,说道:“夏处长,听说你们正在抽查一桩十五年前的连续抢劫强奸案,当初霍警官也参与了这桩案子的侦破,现在我把他领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夏处长你的忙。”说着话,他拍了拍那名中年警察的胳膊。
夏文杰看向那名中年警察,他已经有五十出头了,保养得还不错,红光满面,身子发福,啤酒肚高高鼓起。他先是向刘定易一笑,说道:“刘局长,谢谢你的配合。”
“夏处长太客气了,配合稽核的工作也是应该的嘛!”刘定易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
十五年前的老案子和他一点干系都没有,不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他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给夏文杰,像稽核这样的部门,能不得罪就尽量不要得罪。
夏文杰笑了笑,又看向那名中年警察,问道:“霍警官是吧,你是叫……”说着话,他拿起卷宗,在办案警察的姓名中查找姓霍的。
中年警察开口说道:“我叫霍常青。”
“哦,找到了。”夏文杰在卷宗上点了点,果然有霍常青这个名字。他把卷宗放下来,含笑看着对方,问道:“当初,这个案子你是从头跟到尾的吗?”
霍常青点点头,正色回道:“是的!案发的时候正是年底,全国各地都在严打,而此案是犯罪分子顶风作案,气焰嚣张,所以当时分局很重视,也抽调了很多的警力来侦破此案。”
夏文杰揉着下巴沉吟了一会,重新拿起卷宗,边翻看边说道:“根据受害人的描述,当时实施犯罪行为的只有一个人,这点在医检报告中也可以证实,只检查到一个人的体液,可是你们却抓了两个人,叫……”他在卷宗上翻了两页,点着上面的名字道:“丁勇和丁义。”
霍常青说道:“夏处长有所不知,这两个人不是一同犯罪的,而是一人实施犯罪,另一人在远处放风。”
虽说他的说法有些牵强,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他问道:“这两个人被判了多少年?”
霍常青干咳一声,说道:“抢劫和****都是重罪,而且又是在严打期间,犯罪情节严重的丁义已被判处死刑,情节较轻的丁勇好像是被判了死缓。”
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他也记不大清楚。
死刑?夏文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在严打期间,法院对他们的量刑绝对不会这么重的,但在严打期间,这也就不意外了,尤其是在十五年前,那个时候各地区都是有严打指标的,于严打期间须枪毙多少的死刑犯也是有任务的,如果死刑犯不够,就只能从死缓或无期徒刑的重刑犯中抽出倒霉蛋,拿他们去顶数。
他沉吟片刻,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当初你们审讯的时候有动过刑吗?”
霍常青耸耸肩,说道:“夏处长也应该明白,很多犯罪分子都很顽固,不用刑,他们根本是不会开口招供的。我对丁勇和丁义的印象很深,他俩都属于顽固分子,刚开始时的审问也很不顺利,连续审了三天三夜,他俩才供认犯罪事实。”
“也有可能他们什么都没做过,是被你们逼着承认的。”夏文杰幽幽说道。
“什么?”霍常青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文杰。
夏文杰没有再说话,低着头,专心看着卷宗。其实要判断丁勇、丁义两兄弟到底是不是犯罪分子那很容易,只要提出他二人的体液与受害人身上残留的体液相对照就好,但诡异的是卷宗上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内容,只有丁勇、丁义签字画押的供词。
他又翻看半晌,最后把卷宗合拢,他对霍常青说道:“霍警官,这件案子疑点颇多,我得耽误你一些时间,请你跟我回稽核分局接受调查。”
“夏处长……”霍常青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案子早已经结案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疑点啊……”
夏文杰笑了笑,没有理会他,转而对柯卫煌三人说道:“你们先请霍警官到局里走一趟,还有,把当初参与此案的警官都一一找出来,全部带回局里调查,我现在去监狱那边走一趟。”
“好的,处长!”柯卫煌点点头,与此同时他回头向严拜和林辉使个眼色,他二人会意,自然而然地走到霍常青的两侧,把他夹在中间。
“夏……夏处长,你……你们不能冤枉我啊……”霍常青意识到事态可能严重了,对夏文杰急声叫道。
夏文杰对他一笑,慢悠悠地说道:“清者自清,如果霍警官在办案的过程中没有问题,又怕什么呢?”
“这……”
夏文杰耸耸肩,再没有多话,带上格格,快步走出档案室。刘定易急忙跟了出去,他追上夏文杰,皱着眉头问道:“夏处长,你真觉得这桩十多年前的老案子有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我现在还不敢说,但其中存在漏洞是肯定的。”夏文杰看向刘定易,说道:“希望刘局长能帮我保守秘密,不要把我调查此案的事情声张出去。”
“是、是、是!夏处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如此最好。”夏文杰向他笑了笑,走出分局大楼。
刘定易嘴上答应得好,可实际上夏文杰前脚刚走,他就拿出手机,给管戴打去了电话。
且说夏文杰,离开s区分局,他和格格又坐车去往d市监狱。监狱位于市区的边缘地带,门口有荷枪实弹的武警看守,寻常车辆难以靠近。
格格开车来到监狱的大门前,缓缓把车辆停下来。这时候,有一名武警端着冲锋枪快步走上前来,夏文杰随即把自己的稽核证件递给那名武警。
武警接过来看了两眼,随即弯下腰身,对车内的夏文杰客气地说道:“夏处长,请你稍等片刻。”说着话,他转身走回到岗楼里,拿起电话,似打给监狱的负责人报信。
时间不长,他从岗楼里走出来,边把证件还给夏文杰,边说道:“不好意思,夏处长,让你久等了。”
夏文杰摆了下手,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监狱的铁门被缓缓打开,格格随即开车行了进去。
监狱里的大院并不小,方圆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当格格开车在监狱的办公楼前停下来时,从里面走出几名警察。
为首的一位正是监狱长谢军,论级别,他是副局级,比夏文杰要高一级,但对夏文杰的态度却是非常的恭敬,他快步迎到夏文杰接近,笑容满面地和他握了握手,问道:“今天是什么风把夏处长吹到我们这来了,哈哈。”
夏文杰和谢军曾在市政府有过一面之缘,谈不上交情,只点头之交而已。他含笑说道:“我这次过来是要提审一名犯人。”
“哎呀,小事情嘛,里面请,快里面请!”
“谢狱长请。”
谢军把夏文杰让进他自己的办公室,寒暄了一会,他好奇地问道:“夏处长,你这次要提审的犯人是……”
“他叫丁勇,已经服刑快十五年了,不知谢狱长对此人有没有印象。”
“丁勇……”谢军摸摸下巴,回头看向他的一名属下。那名警察立刻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狱长,我们监狱是有个叫丁勇的,当初因为抢劫、****数罪并罚,被判了死缓。”
“哦!”谢军点点头,对夏文杰笑道:“我们监狱里是有一个叫丁勇的犯人,夏处长,这个人怎么了?”
“我现在还不能向你透露太多,我想先和他单独见见面。”
“这没问题,我来安排。”谢军对身边的一名警察说道:“小陈,你去安排一间会客室。”
“是,狱长。”那名警察答应一声,转身走出办公室。
狱方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夏文杰等了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狱方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们给夏文杰安排的是一间封闭式的小型会客室,里面没有监控和监听设备,这也是夏文杰提出的要求。
会客室的空间很小,中间摆放一张桌子,再加上几把椅子,基本就把这个狭小的空间填满了。夏文杰坐在椅子上等了五六分钟,随着房门一开,有一名警察从外面领进来一个人。
这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样子,但头发却是斑白的,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苍老,身上穿着蓝色的囚服,下面是双棉布鞋。
夏文杰在打量他的同时,他同样也在不解地看着夏文杰。
注视他片刻,夏文杰首先开口问道:“你叫丁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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