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完话的当时,杜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他只是心满意足地看着镜子里的人,把玩着垂落到脸颊两侧的假发。
那身水手服只是便宜货,一点也不出奇,但假发的质量是很好的,一般假发在头顶发旋处多少有点生硬感,但它头上戴着的假发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不奇怪。假发的价格是那套水手服的十倍呢。
就是因为他狠下心来买了这么贵的假发,才只剩下一点点钱可以买衣服。
但衣服会用到的次数没有假发会用到的次数多嘛!
假发可以次次都戴,可以自己梳成各种不同的发型,等到实在是腻味了,还可以剪短、染色。
水手服根本没有这么多的可能性,最多最多,也就穿个两三次而已。
镜子里的女孩看起来十分美好可爱。
就是单纯的美好可爱而已,因为圆乎乎的脸蛋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幼龄,身体上也毫无曲线,连能用青涩形容的柔软起伏都没有,只是从肩膀到腰部都十分纤细。
lo裙的裙摆从腰部往下鼓起来,以此强调出来的线条,就是她身上全部的弧度了。
这样的女孩当然是不可能用其他词汇来形容的。
她此刻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没有好好梳理,翘起了几撮呆毛,眼神也迷迷糊糊的,像是刚刚才睡醒。
和过去穿过的那些简单的女装不同,这条裙子一看就华丽又昂贵,浴室的采光很好,就算不开灯,自然的光线下,裙子上各种细碎的装饰物依然煜煜生辉。
穿着这条裙子的女孩,也华丽又昂贵。
浴室的门开着,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女孩儿头顶的呆毛也轻轻摇晃,简直像是不堪承受似的。
秋季,天气还不算冷。
但杜若赤.裸的肩头和手臂,感受到了轻微的凉。
这凉意静静地漫延着,一露滑到胸膛,令他感到一种……一种仿佛刚刚喝下烈酒般的热意。
杜若逐渐感到一种晕乎乎的喜悦,他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心中流淌着无限的爱怜,他对着镜子,照过来,又照过去,欣赏着她可爱的脸颊和手臂。
但还是不太够,不够的,一点也不够。
他在心里稍微挣扎了一下,很快下定决心,而一旦下定决心,刚才的犹豫就好像完全没有存在过了似的。
他把胸口的衣服往下拽了拽,直拽到大块皮肤都露出来,仿佛女孩儿的小半个上半都毫无遮挡才停手。
他又把前方裙摆掀起来,小心地用双手捏住裙摆的一角。
呜哇——
好、好可爱!
他紧张地将膝盖夹在一起,脚上两只毛茸茸的拖鞋因为这个姿势变成了小小的内八,脚趾不安地在拖鞋里拱来拱去。
这也太可爱了!
啊,原来我可以这么可爱吗?
虽然、虽然胖次那里鼓起来的一块,感觉上是有点点奇怪啦……
可是也只有一点点奇怪而已。
而且,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是——不如说是,反而更刺激、更可爱了!
杜若抿了抿嘴唇,镜子里的女孩儿也抿了抿嘴唇,两眼亮晶晶的,看上去又像是含羞带怯,又像是刚被欺负得哭过。
太可爱了。
那,既然这样的话……再来一次?再说一次刚才说过的话?
杜若吞了口唾沫,脸颊通红地看着镜子里的少女。
下拉的领口,微微前倾的身体,掀开的裙摆下细白的腿,像是刚刚被打开包装的礼品,充满期待地凝视着打开包装的、接受礼物的人。
还好他平时都是穿白色的三角胖次。
白色三角胖次就是坠吊的!
杜若深深地吸了口气,镜中的女孩儿微微张口,颤巍巍地说:“如果你、如果你开心,可以……对我做奇怪的事情哦。”
话出口,他几乎要为那个娇嫩的嗓音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声音,完完全全是女孩的声音了。
啊,他这么想,我是个女孩子了。
羞耻感和陶醉感一同在他的心口炸开,像是咬下了过熟的、熟透到腐烂的果子。
甜美的汁液带着发酵的苦味。
这么一点点酒的香气,就使他彻底沉醉其中了。
杜若摇摇晃晃地走出浴室,一时间忘记了他不是房间里唯一一个还在活动的生物。
当他对上张灵均的眼神时,两人之间出现了长达至少一分钟的无言对视。
这一分钟里杜若想了很多东西,从为什么他居然忘记了寝室里还有其他人,到不知道叫叫有没有听到他在洗浴室里说的话,再到如果他刚才做的事情被叫叫看到了他该用什么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最后变成了叫叫怎么还不说话他现在在想什么……
张灵均和他眼瞪着眼,干瞪了半天,说:“你怎么站在那儿不动?”
杜若顿时就知道他刚才想的那一堆都白想了,纯属自己想太多。
“没什么,就是穿着这个裙子站着好些。”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坐的话我怕把裙子坐皱了。”
“这个裙子本来就是皱的啊。”张灵均说。
他指的是裙摆上的褶皱,杜若听懂了,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那不一样啊。”
张灵均想了想说:“我觉得差不多。”
杜若不太开心地走到房间里面,把阳台的门关上,忽而又有点疑神疑鬼地问:“不会有人突然来我们寝室串门吧?醉哥会不会有朋友突然过来?门锁上了没有?”
“锁了。”张灵均说,他的视线怎么也没法从杜若身上挪开,“你这么穿还真好看。怎么头发变得这么长?”
“肯定是假发呀,总不可能几分钟时间自己长了这么长的头发吧。”杜若他走到张灵均的身边,脸颊仍是红的,“你看我像不像女孩子!”
“太像了,你穿这身走出去,哪怕自己承认自己是男的,估计也没几个人信。”张灵均说,“声音也像。”
杜若快乐地接受了对方的夸奖。
人一高兴起来,就希望能和别人也分享这份快乐。
他问:“你不是也有条裙子吗?”
对,当时不止是杜若收到了裙子,赵青云给他也送了一条,还是直接叠好了放到他这里的,根本没给他说出拒绝的话的机会。
张灵均的表情略微僵硬:“……嗯。”
“你也换上试试呀!”
“这……”张灵均委婉地说,“我从来没试过……”
“那你想不想试一试!”
想不想试一试女装?
这个问题,对张灵均来说很难回答。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想”做过什么。大部分时候,大家都那么做,因此他就去做了,或者规定说要这么做,于是他就去做了。
他也没有真正地“不想”做过什么。和他做的事情一样,大家都不那么做,他就不去做,规定不许这么做,他也不去做。
因为他没有发自内心地想过,因此他做的这些事情,也就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只不过是怎么也不会算坏而已。
就连做唱见这件事,也是因为在家里的时候,大姐觉得他年纪又不大,既不喜欢出去玩,也不爱交朋友,总是要有个什么爱好才好,于是他仔细想了想自己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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