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袭的羽箭是后续登城的清军甲兵射出,顺着这个豁口的位置,只是转瞬的功夫又登上了三名清军的甲兵。
其中一人手持着刀盾急赶而来,另外两名清军甲兵手持着弓箭不断的引弦放箭,城墙之下更多的清军甲兵正顺着云梯络绎而来。
一众明军和守城丁壮脸上布满了惊惧,全都在徘徊,没有人再敢上前。
情况迅速的恶化,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情况了。
那清军专达脸上露出狞笑,先登之功近在咫尺,得来的世职足够他升为分得拨什库。
但是下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那清军专达神色骤然一变,他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还没有等到他说出口,火铳的爆响声便已经是压倒了城墙之上一切的喧哗声。
“砰!砰!砰!!”
人群之中浓厚的白烟骤然升腾而起,那清军专达身上骤然炸出数道巨大的血洞,鲜血骤然喷涌而出,他身上穿戴的双层重甲没有起到任何的防护。
明军的铳手在十余步的距离放铳,这个距离的鸟铳足以破开一切的甲胄。
那清军专达残破的身躯重重的摔倒在地,而在其后几名清军甲兵和跟役,也被这突然引发的火铳打翻在地。
“杀!!”
张秉文手执雁翎刀,领着亲卫最终堵上了这个被打开的缺口。
云梯上一名清军的甲兵在这个时候已经是登上了垛口,两支长矛一左一右直刺而去。
长矛没有捅开那清军甲兵的身上的盔甲,但是却将其身形带的一怕偏,直接翻身栽倒下去。
那清军甲兵翻滚着栽倒而下,一路将云梯下方正在攀登的甲兵也带倒下去。
数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从城墙的下方传来,张秉文斜眼顺着垛口向着下方看去。
那名最先摔落而下的清军甲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见已经是不活了。
这一段城墙足有三丈,带着一身盔甲起码有两百多斤,这样直接摔下去,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
被他带下去的数名军卒当场毙命的少,但是大多数人也被摔得不轻,一时间也没有了多少的战力。
这一段城墙的险情算是暂时的瓦解了。
只是……
张秉文转头看向其他段的城墙,各处的城墙之上现在都在爆发着激战。
清军的攻城烈度空前绝后,远超他们的想象。
一开始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清军居然会进攻济南,因此济南城内根本没有做多少的准备,城中守城的武备严重缺乏。
滚木和擂石甚至很多都是拆解民居得来的,火药根本没有准备多少,现在这些几乎都已经是用尽了,而援军……却是迟迟未至。
“援军……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张秉文手拄着雁翎刀,向着左右询问道。
回应他的,仍旧是长久的沉默。
而就在此时此刻,城外的战鼓声滚滚而来,仍旧在原野之上响彻,清军的甲兵恍若潮水一般正汹涌而来。
……
济南府、禹城。
唐天宝元年,唐玄宗取城南“禹息故城”之意,将沿用了一千七百年的祝阿县县名改成了“禹”。
禹城之名也因此一直沿用到了现在,这座城池饱经风霜和雨雪。
唐亡之后历经五代十国,又经由宋辽金元数朝数代,直至明时,承平两百余年未见刀兵。
不过这两百多年的承平最终还是被打破……
数日之前大队的清军掠过禹城,将其周边的乡镇几乎一掠而空。
而现在,就在禹城外的官道之上,人群密密麻麻铺满了原本还算宽阔的官道,队伍绵延蜿蜒一直延续到了天边,浩浩荡荡根本看不到边。
大队的骑兵自道路两侧的原野之上急掠而过,无数的脚步踏过官道带起道道的风雪泥水。
官道之上,赤旗招展,枪矛林立,大队大队的军卒正举步南下。
队伍之中的军卒,大多数都身穿着赤色的鸳鸯战袄,头戴着笠盔,肩扛着长枪或则是鸟铳。
身上的衣着服饰还有武器甲仗全都向着外界昭示着他们的身份,禹城之外正在向南行进的军队,正是明军!
陈望牵引着战马,带领着亲卫甲骑伫立在官道的旁侧,此时他的目光正放在北方的最远处。
官道之上尽是红色的海洋,无数身穿着鸳鸯战袄的明军军卒正在行进之中,入目是一片醒目的红色。
负责侦察探闻的架梁马和夜不收在官道的外侧来回奔驰,传递前面的敌情与路况,为大军指引正确的行军路线。
禹城离德州有一百三十余里,到济南只有一百余里,地处两城中央地带。
陈望手持着马鞭,目光在官道之上一众正在行进的军卒身上来回的游动,眼眸恍若深井一般让人看不出心意和思绪。
“济南……”
陈望回过头,往向东南。
东南正是济南的方向,也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他这只蝴蝶翅膀扇动所引起的风暴,已经是改变了整场的战局。
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之中,贾庄兵败之后,孙传庭认为守住要地才是紧要,应当严加防守、伺机发动反击,不能浪战。
刘宇亮清军徘徊不前,甚至于地方发生纠纷,引得崇祯不满。
高迎祥闭门不出,祖宽领兵也不敢南下驰援……
但是眼下,除了高迎祥仍在临清徘徊不敢驰援之外,一切都与原本的进程截然不同。
“呜————”
低沉而又悠扬的骑号声自东北的方向缓缓传来。
陈望偏过头,循声往向东北的方向。
入目之处,是漫山遍野恍若潮水一般向着东南流淌而去的赤色浪潮。
无数的赤旗招展,无数的赤甲闪耀,无数的战马奔腾带起雷鸣般的轰鸣声,混杂着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扶摇直上九霄!
潮水之中,一面湛蓝色的大纛屹立在浪潮的最中央,上面用白色的丝线绣着一个斗大的“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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