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祖宽竟然敢出战,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祖宽算的上他们的老对手了,对于祖宽,谭泰称得上是知根知底。
当初祖宽在宁远当参将时,就已经是交过了手。
祖宽在辽镇之中不算强劲,只算的上是中规中矩,麾下的家丁还算是能打,但是也就仅此而已,根本不怎么入眼。
但是眼下,祖宽竟然敢跟着孙传庭一起南下。
“军中议事,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开玩笑?”
多尔衮斜睹了一眼谭泰,压低了些许的声音,凝声道。
“明国的军队抵近五十里的时候,是在今日黄昏之时,他们在官道附近扎营,也就是说明国的军队此时就在我军的西北处五十里内。”
五十里的距离,最快只需要一日的时间,明国的军队便可以赶至济南城郊。
军帐之中,一众清军的军将皆是面色凝重,神色阴沉。
若是往昔听闻明军兵少驰援,他们不仅不会感觉是个问题,反而还嫌弃来的太少,带来的军功太少。
但是眼下天花在军营之中蔓延,有两成的军队不好调动,能够调动的军队暂时只有八成。
如果要迎击从西北方到来驰援济南的明国军队,那么济南那边多少也需要留下些戒备,守卫大营,起码又要去掉一成。
不放缓对于济南城的攻势,那么又要减去一成左右的人数,这样算来只剩下六成左右的军队可以调动,也就是三万六七千人,兵力的优势实际上已经缩小了很多。
贾庄一战,各旗都有不小的伤亡,军将也多有折损,可以说是伤筋动骨。
说实话,他们并不愿意和明军的主力交战。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来援的明军之中有一支是孙传庭所领的陕西军。
在真定城外正蓝旗和陕西军已经是交过手了,结局是大败而归,留下了数百人的尸体,一路仓皇而逃。
正蓝旗两个领兵的甲喇额真被摘了顶戴,责令戴罪立功。
这个战绩,比起宣大军之前的战绩来说有过而无不及。
贾庄一战宣大军这块骨头有多难啃,各旗都清楚。
眼下又来了更难啃的陕西军,只怕是真打起来,就算是能赢,多半也是惨胜。
若是败了,他们身处明国的山东省内,明国的勤王大军环绕在侧,若败恐怕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他们入口是为了抢掠财物粮草去过好日子,而不是和明军真的拼个你死我活。
他们没有办法接受太过于惨重的伤亡,此前贾庄的伤亡已经是让各旗都已是伤筋动骨。
多尔衮审视着军帐之中一众军将的脸色,对于这样的情况他的心中实际上也有预料。
几名蒙古八旗的旗主和将校明显是不想打这一战,只是碍于现在的情况不好言语罢了。
多尔衮虽然面色如常,但是他的内心并没有脸色这般平静。
底下的军将不想和明军再继续作战,难道他就想和明军继续打下去?
贾庄伤亡惨重,对他的威望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为了保住自身的地位和威望,转攻济南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北方传来的消息,从明国陕西一共来了两支军队,一支是孙传庭带领的部队,另外一支则是明国的三边总督洪承畴带来的军队。
不久之前洪承畴已经领兵抵达北直隶明国京师的近郊,而陈新甲也领着原本驻防昌平的部队进入了京畿地带。
明国在京师的部队七七八八加起来又有了五万之众。
他们到时候还要往北经过明国的京畿地带出关,这无疑又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贾庄一战未能竟全功,各旗都有伤亡,这些我很清楚。”
多尔衮审视着帐中一众军将的神色,在数十年的沉浮之中,他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其中有一项便是无论在怎样的处境之下,都能够保持泰然自若。
明国的兵书之中有一句话,多尔衮觉得说的很对。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多尔衮缓缓的站了起来,首座的位置本来就要比其他的位置更高,当多尔衮站起来时,几乎是高于众人半个身躯。
“数十年来,明国动兵百万,耗银以亿为数妄图覆灭我大清,但是结果都如何?最终的结果还不是灰溜溜的逃回长城以南?”
“萨尔浒、开铁、广宁、浑河……哪一战的明军不比这一次的要多?”
“但是结果又如何?”
多尔衮眼神冷冽,沉声喝问。
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砸向众人的心头,军帐之中的气氛也在他的话语之下发生了变化。
军帐之中一众清军将校皆是慢慢的回过了神来,他们发现自己之前竟然对明国的军队有了些许的恐惧。
“先汗以十三副铠甲起兵,以小伐大,并吞辽东,如今我等声势兵马比起先汗当年何止雄壮百倍,驰援明军不过区区两万,何足惧哉!”
“拦截禹城明军之战,以两白旗为主,其余各旗为辅。”
多尔衮环视着帐中的众将,最后目光落在了谭泰身上,凝声道。
“扬威大将军如今身体抱恙,正在军营之中修养,进攻济南的重任就交给谭泰大人了。”
谭泰眉头微蹙,眼神微凝,济南城破已成定局,再有两三日的功夫绝对可以攻下。
多尔衮作为最高的统帅,表明了态度,明言拦截禹城明军以两白旗为主。
又将进攻济南的任务交给他,等于是将先入济南的权力交给了他,让出了大量的利益。
利益就在眼前,多尔衮也拿出了应有的态度,谭泰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算上各地勤王之军,等到本月的中旬,明国在北直隶、济南等地的军队将会达到二十万之众。”
多尔衮缓步走下首座,他的目光锐利,恍若林间的猛虎。
“明国的军队之所以敢驰援济南,最大的原因贾庄一战我军未胜。”
多尔衮冷冽的声音在一众清军军将的耳畔回响。
“这一次,如果不能击败这支驰援的明军,其余各地的明国军队都会认为我们真的软弱。”
“受伤的野兽在白山黑水之间不可能活下来,山林中的猎人会循着血迹和气味靠拢而来。”
“诸位不要忘了,我们现如今是在明国的境内,而不是在辽东,在大漠,一旦战败便只有败亡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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