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国手

凤阳之败后，明军一路撤退，直至退到了河南归德府的商丘，才停下脚步。

本来孙传庭是想撤到凤阳府西北方的蒙城。

但是大军缺衣少粮，断饷绝俸，又遭逢惨败。

军无战意，将无战心，愁云惨淡。

除去汉中军旗鼓稍整，士气尚可外，其余各镇兵马皆是怨声载道。

所以孙传庭在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领兵继续北撤，直到商丘。

在商丘得到了补给之后，才让一众军兵勉强恢复了些士气。

唯一的好消息是，众人本来都以为天子必然震怒，很多人头上的乌纱将会不保。

“天灾连绵，生计难寻，运河两岸百万漕工多贫困百姓讨活，万贼军若是迫近运河，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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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水网密布，李岩手中没有水师，他知道等到开春水涨之后，我军能借舟船之便以行军。”

“第三路则自凤阳、临淮出，攻盱眙，领兵者为左金王贺锦，革里眼贺一龙。”

但是在南直隶，是真正意义上的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他知道信中后面要说的内容。

松锦大战一触即发，八镇十三万兵马都需粮草供应，只靠九边输送，根本难以供应。

最为显著的改变，孙传庭的眼神之中不再如同过往那般显出凌厉的锐气，变得内敛了许多。

比如。

陈望清楚，孙传庭屏退众人，单独留他下来，必然是有话要对他说。

田地不是王公贵族的，便是商贾土豪的。

陈望重新回到了沙盘之前。

“山东王浚也领军向南，依其进军路线推测，恐怕是想要与万贼军在南直隶汇合。”

孙传庭的一举一动都被陈望尽收于眼底。

“李岩头脑清醒，心思缜密，性格稳定，常常谋定而后动。”

陈望用余光注意着孙传庭的表情变化，缓缓开口，先行分析着眼下的局势。

万民军的实力如今空前壮大。

最终落在了沙盘之上，一条自南向北的大河之上——京杭大运河！

北方粮少，很多时候都需要南方供给。

陈望放下了手中的指挥鞭，李岩看似是在正常的攻城略地，扩张壮大，但是实际上却是在图谋京杭大运河。

方国安眼神转动，最后落在了陈望的身上。

“第二路自宿州、灵璧一线出，攻虹县，领兵者为瓦罐子、一斗谷。”

李岩此举，无疑是会让南直隶的诸多百姓为之疯狂。

“无论是攻下洛阳，还是凤阳，李岩都没有入住宫殿，而是宿于军营。”

南直隶和诸省的水师不得不集中在运河的主要干道。

“万贼军两面出击，一面进往东南、一面进往东北。”

若是李岩真的抵近运河两岸，将百万漕工收入囊中，只怕真能养出席卷天下之势。

漕工生活凄苦，万贼军如今声势正隆，开仓放粮，分田给地，振臂一呼之下，景从者只怕不计其数。

孙传庭接下来要说的话，陈望已经有所预料。

一群饥肠辘辘的残兵败将，压抑了许久，就这样带入城市之中，后果难以控制。

方国安放下了手中的书信，也是一样抱拳退下。

在陕西，不少的百姓还有自耕的田地。

漕工吃苦耐劳，有组织，讲规矩，是最好的兵员。

从这段时间对于孙传庭的观察，孙传庭恐怕已经是对于他所做的事情有了察觉。

进攻南京，政治意义远远大于军事意义。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是否要藏拙，这是陈望现在考虑的重点。

万民军长驱而入，将战场拉到了运河。

而分发土地，则能够使得任何一名普通的农民为之而疯狂。

孙传庭注视着身前的沙盘，神色凝重。

欠饷之事已久，众人早已经是习惯了这一切。

孙传庭既然有令，陈望自然也不能不听，当下向着几人拱了拱手，便停下了脚步。

余下的半数说是之后发放，不过多半也是一句空话。

李岩的举措，无一不再透露着他的远见。

孙传庭转过了身，目视着陈望，郑重道。

虎大威默不作声的站起来，向着孙传庭抱拳行了一礼后，转身便走。

普通的平头百姓，能够有几亩薄田便已是难得。

“绝不能让万贼军迫近运河！”

抚恤也都分发了下去，不过也如同常例一般，只到规定的半数。

正是因为，所以现在的陈望有些难以控制自己。

陈望站在孙传庭的旁侧。

现在的辽东。

只是连同孙传庭在内，一众营官将领一起削职一级，罚俸半年，戴罪继续办理剿贼事务。

陈望双目微凝，冷声道。

“当初截断粮道之时，万民军获取了我军一批粮草，但是那些粮草仍然不足以供养大军……”

“李岩的目的，在于运河，在于漕运，在于运河两岸的百万漕工！”

商丘城外。

陈望停下了言语，拿过了放置在一盘的指挥鞭，指向沙盘之上。

洛阳是中原大城，九朝古都。

“你的任务，就是守住颍州、毫州，断绝万贼军向西之路。”

当时攻下洛阳之时，万民军军势正盛。

陈望双眉微蹙，快速的思考着。

“万贼军此番分兵四路，大举进攻，其目的之一，应该是在于抢夺粮草，补给军队……”

对于李岩的目的，陈望的心中也是有一些猜测。

“陈望，你留下。”

朝廷，就为他们补足了一直以来的欠饷。

“所以，南京一路，是为疑兵。”

北直隶如今灾害又起，疫病横行，多地粮食绝收，若无南方运粮，崩溃就在旦夕。

孙传庭出言呼喊的时候，陈望已经和虎大威走到了帐门处。

四路万民军进攻的方向，可能进行的举措在陈望的眼前不断的变换。

陈望甚至能够感受自己心脏的跳动。

“李岩啊，李岩啊……”

但问题是，到底应该说到那一份上。

“末将在。”

孙传庭目光闪烁，思索了良久之后，最终出声。

“三省援兵屯驻于南京周围，暂时护卫住了南京，但是万贼军在凤阳大胜，气势如虹，南京诸镇士气低落，不敢与之交战。”

不得不说，李岩的图谋当真惊人。

而自己的回答也是孙传庭想要听到的回答。

“东南一路，万贼军虽然声势最为浩大，领兵主将又是其亲信大将李际遇，但是不过是转移注意的把戏罢了。”

顺着孙传庭的视野之中，陈望也将目光放在了沙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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