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男人转过身,勉强挂出微笑。
“我最相信娣儿了,听话。”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一只手抱起她。
“跟往常一样,娣儿,我们一起玩个游戏,你乖乖地藏在米缸里。”
“我和娘亲没叫你,千万不能出来哦!”
说完,不由分说,便一把将她塞进了米缸里,关上了盖子。
女孩撇了撇嘴,乖巧地蜷缩在了狭小的缸子里。
也不知为何,从今年起,父亲娘亲,总是要与她玩这样的游戏。
可她明明已过了这个年纪。
真当她听不见么?
她可是听到了父亲母亲一直说,最近异族不老实,边关这里危险得很。
“所以我才要保护你们啊!”
只能乖乖配合了。
女孩叹了口气,大大眸子一片漆黑。
“父亲娘亲,你们可真叫人担心啊。”
.........
“不管这次是不是虚惊一场,他娘,我们搬走吧。”
中年男人皱着眉,叹息道。
“可,我们离开了,又能去哪里呢?”
女人咬了咬唇,担忧地看向了丈夫。
“去哪也好过于在这里,至少不用每日担惊受怕。”
他一把搂住妻子,轻声安慰道。
“再苦再难,有我在呢,活下去,总不是问题的。”
“嗯。”
就在此刻,马蹄声起。
有哀嚎、硝烟。
惊慌蔓延了整个村子。
烧杀轻掠。
侮辱、欺虐。
.......
“怎么这次这么久,父亲母亲还没叫我出来啊。”
娣儿揉了揉肚皮,听见咕噜的声音。
“父亲娘亲是不是把我忘了啊。”
她已然不知自己在这里究竟待了多久了。
“咦?这是什么声音?”
她似乎听见了什么,有些疑惑的贴在缸边。
“相公,奴家先走了!”
“啊啊啊啊!”
“扑哧——”
声音很远,有些虚无缥缈,就像是错觉一般。
却又十分地真切,仿佛就在耳边。
“这是,父亲和娘亲!”
她瞪大了眼眸,站起身,想要推开盖子!
可怎么也推不开!
就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石!
“父亲!娘亲!”
她喊着,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
下一刻又立即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父亲娘亲说了,他、他们没,没喊我之前,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呜呜。”
她抽噎着,记起了父亲娘亲对她说过的话。
“你们,一定会来叫娣儿吃饭的吧!”
“一定会吧!”
哭着哭着,嗓子哑了,浑身也没了力气。
迷迷糊糊间,她又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屋里只有一斗烂米,要就给你们!”
还有越来越近的踏踏脚步声。
“我呸!果然是异族畜生,也就吃些烂米了!”
“狗吃什么,你们吃什么!哈哈哈哈哈,快去吃吧!畜生!”
脚步停下,变远,消失。
随后是一声凄厉地闷哼!
女孩有些不敢置信地缩在缸子的角落。
脑袋有些发懵。
“烂米,难道对父亲来说,娣儿只是一堆烂米吗?”
她猛的摇摇头,有泪水甩下。
“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父亲遭遇了危险!”
恍惚间,她看到了手中的树枝。
想起了她对父亲娘亲说过的话。
“我能保护你们的!”
“父亲,我能保护你的!”
也不知是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竟然一把掀开了盖子!
探出了头。
于是,
她见到了这世间最丑恶的一幕。
.......
娘亲一动不动地,被蹂躏着。
父亲赤红着双目盯着她,口中喊着什么,挣扎着欲要起身!
却被大力按在了地上,满脸鲜血。
她呆呆地望着,手中的树枝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然滑落。
一身精锐铠甲的异族扭过头,狞笑着看向了她。
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
然后。
在剧烈的疼痛中,她抓起了树枝,用力地插在了他裸露的下身上。
一柄短刀便从舌尖贯穿了下颚!
.......
鲜血混着泪水,在她的脖颈上蔓延。
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大概是,村中只剩下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她艰难地起身,没有一丝力气,马上要摔倒。
忽然,一双大手握住了她。
粗糙、宽厚,熟悉。
是父亲。
“娣儿,拿,拿着,包在,脸上。”
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如往常一般,只是脸上有些鲜血,有些苍白。
“然后啊,一定,要活下去,饿了,还有父亲和娘亲在呢。”
女孩慌张地张开口,想要说话,只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没,没事,来,娣儿,低头。”
男人用力地笑道,缓慢地抬起手,一点一点的为她包上。
“快,快离开吧,往,之前我带你去的城那走……”
他还想要再嘱咐道,可却再也提不起力气了,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手臂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父亲!父亲!
她无声地痛哭着,哪怕疼得涕泗横流。
你醒醒啊!父亲你不要抛下我!
娣儿,娣儿再也不逞强了!
娣儿再也不要保护你们了!
父亲,你说说我啊!
哪怕是敷衍也好啊啊呜呜呜……
男人的胸口上有一处碗口大的血洞,心脏裸露,已然没了大半。
没人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毅力,能支撑他做完这么多事。
女孩的眼泪滴在了男人的心脏上。
.......
“父亲娘亲,别总是叫娣儿为你们担心啦。”
黄昏下,她怀里揣着干粮。
下颚有鲜血滴落。
背着夕阳,她踏上了路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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