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以联姻的方式来拉拢属下,这是常规的操作方式,罗一对此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问题是听李泌的意思,李隆基打算对他也采取这种拉拢手段。
这就让罗一产生了更大的疑问,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根本没有赐婚的条件。
李隆基已经快七十了,已经好多年没诞下什么公主。
而且如李泌所说,就算是有公主,也不能赐婚给他。
一是他已经有了正室,二是驸马就是个公主的工具人,根本没有实权。
至于皇子所出的郡主,更是没可能。
李隆基对权利那么贪恋,怎么可能做这种让边将与皇子有可能联合起来的事情。
既然没法从宗室里挑人赐婚,那现在弄得这么一出就有点吓人了。
李隆基太过看重他的同时,也有点恶心人了。
纠结了一会,罗一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汤,四下看了看,低声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不管有没有娶洪秀,圣人这样安排我都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先不说那些公主的年岁,我就是真想女人了,也不会这样偷偷摸摸的。
这是把我当……”
“慎言!”李泌面色复杂的看向罗一,咬牙切齿道:“你是真敢说,你当圣人是在给公主找面首呢?”
罗一先是疑惑地看了看李泌,随后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没好气道:“不是我说,还有什么屁你赶紧放出来得了。
圣人与贵妃的事就不说了,尽是女冠的道观,是个什么风评你会不知道?
这能怪我往那方面去想?”
李泌想要反驳罗一,可张张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今的女道观确实已经不是修行之地,尤其是有公主驻修的,简直已经成了风月之所。
“你若心思不想的龌龊,能会想到那上去?”
罕见地强词夺理了一句,李泌甩了甩衣袖,继续道:“掌管玄真观的那位女冠,名叫李冲娘,是圣人与曹国进献的舞姬所出。
不过因为舞姬只怀胎九月便诞下了冲娘,圣人认为不吉利,一直没有册封为公主。
并且安排到玄真观主香火以抵不足月之煞。”
说到这,李泌摆弄了几下手里的茶碗,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也是个苦命之人,连个正名都没有。
冲字为冲喜之意,外人不知缘由,更是叫成了虫娘。”
没等李泌继续说下去,罗一赶忙接口道:“你这么说可有诱导之意了,你若是心疼,你给娶到家去,别往我这推。
再说,就是没个封号与大名而已,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比外边的百姓强上百倍千倍,怎么就是个苦命人了。”
李泌剜了一眼罗一,“与你说这个,是让心里好受些。
就算没册封为公主,那也是圣人所出。
而且还是圣人膝下年岁最小的小娘,做了如此安排,你觉得你有拒绝的可能?”
罗一眉头立刻一皱,思量了一下道:“圣人已经给洪秀和十九娘册封为诰命夫人。
况且如你所说,不管有没有册封为公主,都是圣人所出。
如果还想让我镇守辽东,那根本就没法赐婚。”
李泌摇头回道:“这样安排,你还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吗?
没有公主的封号,就不存在驸马无法掌权的问题。
而且也根本不会赐婚,将玄真观与宅邸相通,其实就是将人赏赐给你。
这可是前所未有,也是心照不宣之事,你敢负了圣人之意?”
李泌这番话让罗一有些抓狂起来。
那个叫冲娘的混血女冠长得确实漂亮,与十九娘相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男人的原始本能这方面来说,确实让人心动。
但他不是牲口,不是种马。
不说多有内涵,至少也是追求精神层次上不能差太多的。
况且这又不是玩cosplay,好好的人家,哪有整一个道姑进门的。
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公主的封号,人家也是李隆基的闺女。
真整家去了,绝对是找了个祖宗回去。
“不是我说,这与我之前想得有差别吗?没法成婚,又硬要往一起凑合。”看着李泌迟疑了一下,罗还是无奈道:“这不就是在给人当面首吗?”
“圣人一番良苦用心,你就这么编排?”李泌翻了一眼罗一,“既然是赏赐,那肯定是要与你回东亭的。”
罗一连连摇头,“自始至终,可没人说是赏赐给我。
况且再怎么说也是圣人的骨血,这样做未免本钱下的也太大了。
自古以来都没有帝王之女屈尊给人做妾室的。”
李泌见罗一这么倔,有些头疼道:“别忘了杨家贵妃是怎么入宫的。
而且都与你说过了,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加之两边情况又特殊,只能有此下策。”
起身走到厅堂的门口与窗子前四处仔细看了看,李泌走回罗一身旁,压低声音道:“这事看上去荒诞不经,明面上看着你好似也有回旋余地。
但依我看,你根本没法推辞掉。圣人不给冲娘封号,以我的推测不单是因为不吉利。或许圣人压根就不认为是他所出。
不过别管圣人心里是如何想的,人是在宫里诞下的,对外人来说依旧贵不可言。”
微微顿了顿,李泌目光望了一眼装着长安显贵来礼品的偏房继续道:“冲娘与其他公主不同。
性子憨直,整日专心修行,绝不会擅自做出收下礼品之事。
这肯定是有人吩咐过,而且那些礼品可都极其贵重。
我看并不是都冲着你的威望来的,或许还有贺礼的意思。”
听到这样的隐秘,罗一脑瓜子嗡嗡的。
这事估摸真没处说理了,毕竟李隆基就没拿这个冲娘当亲闺女看。
赏赐下来当个妾室根本不心疼,也不觉得没面子。
但是李隆基可以这样不在乎,他却不行。
心里愿意不愿意,高兴不高兴都得把人给好好供着。
另外,不管李隆基在意不在意这个李冲娘,姿态确实放得很低。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这简直堪比亲儿子的待遇了。
这让罗一又一次生起了一个疑问,统兵两万的节度使,真的有那么重要?
想到这,罗一看向李泌,疑惑道:“先不说这个冲娘的事。
辽东有那么重要吗?圣人这样做,我心里都有些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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