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哈哈一笑,“许你故意装病吓人,就不许我故意气你?用你的话说,天下可没这样的道理。”
罗一冷冷一笑,“特意大半夜的交代灵儿借道的事,好与你们一起回来,就是为了琢磨着怎么不生嫌隙。
你这样故意算计人,就不觉得愧疚?你还好意思笑的出来?”
“我为何要愧疚?我又为何不能笑?”
掂了掂手里的马鞭,李泌依旧笑吟吟的继续道:“我的义弟还是那个赤子,我心里舒畅当然要笑。
而且不但要笑,回到东亭城更是还要痛饮一番。
至于你所说的算计,那只是你认为的。
如你所说,谋划能一步一步的赶到这,心思也同样如此。”
晃了晃手里的马鞭,李泌目光闪动道:“你若如枭雄般不要脸皮,我就会用这根马鞭将你抽醒。
救了兄弟的性命,我又有何愧疚。”
罗一突然发现李泌这货真不愧才子的名头,这话全让他说了。
而且居然特么说的还很有道理,真应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话。
“你是不是把学识都用在诡辩这上了,话说的是真欠揍。
另外,原本你只是方我,无意中给我挖坑往里跳。
你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你就真没一点内疚的意思?”
抬手用自己的马鞭将罗一手里的马鞭压下去,李泌目光坦诚道:“四年前来东亭的路上就说过你是妖孽。
既为妖孽,对你只是一个试探,你真觉得很过分吗?”
“我四年前同样说过,你说我是妖孽,我便是妖孽了?”用马鞭的木柄底部顶在眉心上,罗一对李泌摆摆手,“咱俩确实相克,以后就如你说的那样,全都按规矩来。”
“李泌挑眉呵呵一笑,“这按规矩来也不错。
统兵的谋划我不过问,但哪些是你该做的,哪些是你不该做的,我会时刻提醒你。”
“这是你理解的规矩?”罗一气得咬牙道:“我现在怀疑你不是道门中人,而是那个能把小妖给絮叨口吐白沫而死的大光头。”
李泌摇了摇头,“少说些怪话,这于你的处境无半分益处。”
低垂眼眸沉吟了一下,李泌沉声道:“不要只想着如何应对河北。
当国无内外忧患时,你手握重兵又得民心,该想想如何避免无妄之灾。”
“我可真谢谢你!”罗一无语的翻了一眼李泌,“我连兵都出呢,你不觉的想的有些太过遥远了?”
李泌沉声道:“平日里多看些史书,看过之后就会发现功与罪只在一念之间。
你不先思虑好,或许不等四海靖平,在对阵河北之时就会生出祸端。
一旦到了这个时候,身为唐人这种祸端是没法用谋略避免的。”
罗一彻底明白了李泌的意思。
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与这个货结实,真不知道是让人该高兴还是该扫兴。
这话有两层含义,一是劝他对功高震主要未雨绸缪,早做些打算。
二是在给他灌输君君臣臣的那一套,或者说是一种警告。
即便将来受到猜忌,他也只能硬挺着,必须接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戏码。
李泌的这种忠心,属于另类的愚忠。
为大唐做事时可以和皇帝玩心眼,但却不能掀桌子。
而如果是皇帝掀桌子,他这边只能受着,不能有任何反抗。
若说李泌这货坑人,可人家却把话又说的明明白白。
真是让人又气又笑又无奈。
而且罗一觉得按李泌的这个尿性,这次试探只是个开始。
好在一直没让这货统兵,并且这一次小脾气耍的也正是时候。
公事上都按上下尊卑来,真到了那个地步,李泌除了在耳边能多叨叨几句,啥都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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