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想去剑南?”赵瑾瑜问道。
八皇子愣了下,惊的后背一片冰凉,有种无所遁形的不舒适感,他努力忽略掉这种感觉,抿了口茶,才开口说道:“我想去招安季从之。”
赵瑾瑜摇了摇头,“他没退路了,不会降的。”
他不是单纯的造反,而是通敌了,向前走尚且可以一搏,此时放手不止他全族要伏法,与他相关的人都要获罪,肩负着成千上万条的人命,他就算是后悔,也没退路了。
想威慑潜藏更深的细作,绝无可能对季从之量刑。
“为何……”八皇子问道。
他还不知常家和季从之通敌的事,只知道他和韦尚书制造假证据陷害陈青岩,赵瑾瑜也没打算这个时候告诉他。
“再过些日子你就会知道了,是季婉儿向皇兄求助了吗?”赵瑾瑜问道。
八皇子迟疑了片刻才道:“是。”
朝廷数次召季从之回京都,他抗旨不回,季婉儿来信说她父亲是被常家逼的,求他想想办法救救季从之。
“救不了。”父皇多次给季从之机会,可他仍是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若是不去剑南,也不会被常家利用的这么彻底。
早些脱离常家顶多是调离枢密院,或是贬黜去偏远的地方任职,可人一旦尝到权利的滋味,也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可若是能劝降他,也能为朝廷减缓压力。”八皇子道。
赵瑾瑜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道:“他已自立,开弓没有回头箭。”
若是能降,他也不会反了。
常家不会允许季从之回来,否则也不会急着逼他上绝路。
季从之就是揭开常家真面目的那只手,他回来了,常家还如何操控舆论呢。
就是不知道季从之后不后悔遇见常采女,时光若是能倒回,进京赶考的他,还会不会从常氏手中接过丢失的身份凭证、举荐文书和路引。
“四皇兄已经将南边搅乱,朝廷压力很重,再攻打剑南,对朝廷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八皇子忧心忡忡的说道。
虽然他不受宠,可到底也是养尊处优的皇子,若是朝廷渡不过这次危机,他也没有好日子过,他自是希望各地快速恢复正常。
江山安稳,他才能保享富贵。
赵瑾瑜清冷的目光在八皇子身上掠过,将他看的脸红,半晌才开口说道:“对懦弱的人来说是雪上加霜,对勇者来讲,他们的行为是雪中送炭。”
等拿下季从之,常家及其党羽也就离死不远了。
而边境的危机也能暂时解除,父皇就能腾出手安内了。
“是我愚鲁了。”八皇子赤红了脸,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自私懦弱,被赵瑾瑜直接点出来,让他在这个弟弟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和太子的差距。
“八皇兄是被常家影响了。”赵瑾瑜最是清楚一味的忍让求合,换不来安稳,反而会助长敌国细作的嚣张气焰,现在的情况只能以战止战。
季从之是重要的突破口,拿下他一人,不止能铲除掉常家,还能带出一大帮细作。
“父皇也这般说。”八皇子失落的说道。
父皇说他心胸狭隘又懦弱,江山给他,他也守不住,皇位就是他的催命符,因为他根本就跳不出常家的包围圈。
他这年纪,就是当个傀儡皇帝也没几年活头。
赵瑾瑜瞧他这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将陈琬琰对他说过的话,对八皇子说了一遍,“父皇是明君,也是个好父亲,他很爱我们。”
八皇子闻言,惊愕的把眼睛瞪的溜圆,根本不能理解赵瑾瑜的话,父皇压根都不亲他。
“八皇兄没被常采女苛待过吧。”
八皇子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常采女有很多手段可以让他过的很不幸,但她不敢,因为有父皇保护着八皇兄。
包括其他的兄弟姐妹,他们也都过的很好,纵使是被孤立的自己,也过的很好。
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父皇就对他说,“他们孤立朕的小太子,是因为嫉妒呀,因为父皇可以有很多皇子公主,而太子只有你一个,所以瑾瑜不用难过,也不要和他们计较好不好?”
“父皇也会被大臣孤立,不过那又如何,他们见了朕还是得三拜九叩。那些孤立瑾瑜的人,在你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得跪在你的面前行二拜六叩大礼了,咱们受了人家的大礼,就大度的让他们嫉妒吧。”
父皇还会扯着他衣裳上绣的小龙逗他,“他们看到瑾瑜衣裳上的五条五爪小金龙,都要嫉妒哭了。”
那时候他才两岁,还未入住东宫,听了父皇的话,再也没因为被孤立哭鼻子。
这些他都忘了,是他最后一次见母后,母后讲给他的,母后说她和父皇都爱他,无论日后怎样都让他不要有怨恨,敞开心胸过日子。
陈琬琰说父皇如果不是爱自己的孩子,早就把那些作死的孽障收拾了,干嘛让自己为难呀,他早就给每个人定位好了嘛。
八皇子听了赵瑾瑜的话,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挂上了一抹浅笑,洋溢了些许幸福的味道。
那是属于他和景睿帝的幸福记忆,赵瑾瑜一点也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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