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徒匪都打到你家门前了,你还惦记着你爹的家主之位,去偷你爹最重要的一处园子,你爹打不打你?和你争财产的兄弟打不打你?”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有啥难理解的。
江南东道是景睿帝第二重要的东西,他去抢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抢他第一重要的皇位了,皇帝不出手才怪。
怕了就要用实力镇压他。
许承颐思忖她这话,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赵锦锋不快的问道:“那照你这么说,江东和岭南就都丢了。”
“命没丢就行了,你看看你四皇弟,怕是要英年早逝。”陈琬琰道。
许家有位年轻公子正在喝茶,听了她这话,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
她看向那人,问道:“我说的不对?”
许承明掩唇轻咳了几声,对她拱手道:“郡主说的对。”
“我建议殿下还是回去洗洗睡吧,你们在各国使臣来访期间逼退太子,兄弟阋墙传到各国,对朝廷没有一点好处,此时就该低调做人。”
陈琬琰说完,潇洒起身,“我得回去了,外头还有人等着我呢。”
赵锦锋被她呱呱呱说的脑仁疼,吐槽道:“你就没一句好话,赶紧走吧。”
说着就让人把她送了出去,一点也不留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望着关上的门忍不住吐槽。
陈琬琰出门,听着外面喧哗吵闹,舞台上第七次复活的伶人,苦苦挣扎还是逃不脱第八次被淘汰的命运,她忽然有些伤感。
就像她努力了那么久,还是和赵瑾瑜一起走向了绝境。
赵锦锋说的那样肯定,只怕赵瑾瑜的事真没了转圜的余地,她原想趁着景睿帝高兴,领了赏去谢恩的时候到他跟前求求情,没想到景睿帝直接免了她的谢恩。
她跟着赵瑾瑜浪了两天,又被那破铺子的事儿绊了一天,等她明日再进宫,只怕黄花菜都凉透了。
跑堂的小二见她出来,上前说道:“张三公子和郑小姐等不上郡主就先走了,让小的跟您说一声。”
陈琬琰轻轻应了一声,下楼买了一千张留票,等着那伶人的第九次复活。
她第九次出场表演了一支舞,正是她在宫宴上跳的春生。
伶人的舞姿十分优美,整个舞蹈呈现的近乎完美,与她之前表演出来的平庸完全不同,对观众的冲击力很大。
“郡主,您觉得她可怜吗?”罗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问道。
“有什么可怜的。”
无论是捧她的,还是故意淘汰她的,不都给她制造了表演的机会嘛,那些人拿她消遣,她还不是反戏弄了那些人。
罗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是感觉那姑娘有些可怜,“去留都被人支配,没有选择的权利,不可怜吗?”
“人活在世上又有几人能随心所欲呢,你等会可以去问问她,觉不觉得自己可怜。”
她一个晚上又是跳舞又是唱曲,或是弹琴,将自己的才艺展示了个遍,从籍籍无名的新人,一跃成为了大家都知晓的名角。
今夜过后,她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别人口中的谈资。
“她现在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等她攒够了资本,不就能去过好日子了吗?”
罗丰又问道:“她若是迷失在这里,又该如何?”
“那就活在当下呗。”路都是自己选的,她只能保证尽量不强迫她们做不愿意做的事,其他的她管不了。
陈琬琰将那一千张留票都投给了那位伶人,万岁山也买了三千留票,最后将她留在了舞台上。
在揭下面具的那一刻,全场寂静无声,这姑娘生的好,笑盈盈的望着台下众人,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轻眨一下,就能引来一片倒抽气声。
“你看她那张脸上有被戏耍的悲愤吗?”她是赵锦锋从扬州带回来的,家里吃不起饭,就将她卖了,后来被人贩子倒手了好几次,被卖到了扬州的青楼。
“她看着很开心。”罗丰诚实的说道。
“她经历过饿肚子,侍奉过男人,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自怨自艾,痛恨命运有什么用,能脱离青楼已经是她目前为止最值得开心的事了。
被人戏耍又如何呢?
若不是反复将她淘汰复活,引起了众人的兴趣,那样貌又算的了什么,乐园里的伶人哪个生的不好呢。
捧红一个人的手段很多,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一夜成名的机遇。
她运气好遇上了万岁山,自己也懂得装傻充愣抓住机会,否则还不知要熬到何时才能出头。
今日的低头,就是为了将来可以挺胸抬头。
“她跳的那支舞叫春生,代表着希望。”陈琬琰撑着脑袋,看着舞台上微笑面对生活的女孩。
无论从前的她经历过什么不堪,日后她会成为自己的女王。
希望赵瑾瑜也能如她这般,受过千锤百炼,依然能绽放出最绚烂的光彩。
赵锦锋站在窗前望着陈琬琰的后脑勺出神,委实想不出她那颗平平无奇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许承颐也不知道被陈琬琰传染了,还是被她说开窍了,对赵锦锋道:“殿下该回府歇息了。”
赵锦锋闻言脸色黑了黑,道:“你别被她传染了,她就是个大忽悠。”
“她说的话听着有些大逆不道,细品之下确实有几分道理。”许承颐若有所思的说道,只是一般人接受不来她那么直白的表达方式。
陈琬琰第二日进了宫,景睿帝忙着送各国使臣滚蛋,没空搭理她,连带着赵瑾瑜都忙的不见人,倒是陈明玄将她堵在了陈青岩的住处。
“陈琬琰你能不能不要想一出是一出,若华她还怀着身孕,你要是将她气出个好歹,怎么跟张家交代?”
陈琬琰无语的瞪大了眼,“为了她,父王的名声你都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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