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纪大点的婆子轻蔑的看着她,道:“王爷吩咐了,不许林姑娘出这院子,姑娘还是莫要出去的好。”
她原本以为赵瑾瑜留着那满墙月季,心里对她还是有几分看重,只是还在孝期才不肯收了她,若不是那日见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她还心怀幻想与他的未来。
她的那点小算计根本就逃不过他的眼,肚子里的孩子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还越坐越稳了!
陈琬琰差点被赵瑾瑜的库房闪瞎眼,她以为她已经很富有了,但还是被他的库房惊的合不拢嘴,半晌说了两个字,“绝了。”
忽然有个大胆的念头从她的脑海冒出,出库房就急不可耐的往银安殿赶。
路过银安殿的院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好哪里奇怪,她停住步子回首问跟着她的侍女,“你有没有感觉哪里怪怪的?”
那侍女一呆,仔细观察了一下,道:“回夫人的话,这院墙外的月季都没了。”
经她这一提醒,陈琬琰才了然,刚才出去这上墙还爬满了盛开的鲜花,回来就剩一堵光秃秃的朱红色墙壁,墙根的土显然是刚翻动过不久。
这人莫不是被蜜蜂蜇了?
好好的花说拔就拔。
陈琬琰早就想拔了这满墙的月季花,自从上次被月季藤上的刺扎了一回,她就看这顺墙爬的花十分不顺眼。
“拔了好,那花满身刺不说,还与王爷的气质不合,也不知是哪个没长眼的围了满墙,没得让蜜蜂蜇了王爷。”
那侍女垂着头心思微转,并不多言。
陈琬琰跑回银安殿行至书房,就见陆机守在大门口,书房的门紧闭,她心生疑惑,走过去却被陆机拦在门外。
“郡主,王爷正在见客。”
陈琬琰点点头,在书房门关这么严,可不就是在见客吗?
她眨了眨眼睛,揶揄道:“他难道在书房里藏了女人,我见不得?”
陆机一噎,抖着腮帮子居高临下的看她,“自然不是,王爷与郑公子有要事相商,不许旁人打搅。”
陈琬琰叉腰,大声质问:“我是他枕边人,怎么就旁人了!”
陆机耳朵也跟着腮帮子抖了抖,古铜色的脸上染了三分红晕,七分黑,他正待说什么,书房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赵瑾瑜一脸无奈的站在门口,宠溺朝陈琬琰勾勾手,“进来吧,引个人叫你见见。”
陈琬琰跳过去,还不忘冲陆机哼了一声。
陆机动动耳朵,一脸茫然的仰望天空,明明就是殿下交代的,不许人打扰,郡主究竟是不是人?
陈琬琰挽着赵瑾瑜的手臂,只差将自己挂在他身上了。
郑英见她如此放浪形骸俊脸红了红,赶忙避开。
“这位是郑公子,”赵瑾瑜将她带到几案前坐下,又亲手替她斟了杯茶,介绍道:“云横,书楼的主意便是这位赵夫人出的。”
陈琬琰被他这句赵夫人闹了个大红脸,自从她光明正大搬进他的寝殿之后,他就叫府中的下人都称她一句夫人,万万没想到,他在外人面前竟然也毫不避讳的这样介绍。
赵夫人?
郑英打量陈琬琰,只见她十五六岁的年纪,头发全部束在头顶,用金丝绕东珠制成的头冠甚是别致,一身藏蓝色裙装,颜色绣纹与怀王的衣衫倒是极为相似。
他在心里默默斟酌许久才回过味儿,怀王尚未娶妻,这位怕是他的妾室,只是这称呼甚是奇怪,皇家的妾室也都有位份,只有非皇室的正妻才称之为夫人。
想来怀王对这女子甚是宠爱,愿与她以夫妻名义相待。
他躬身见礼,却见那女子摆摆手,声音清脆悦耳,道:“使不得,使不得。”
赵瑾瑜轻笑道:“云横若有疑问可问问她。”
陈琬琰笑嘻嘻的说:“你可别为难我,我只管出点子,别的我可管不了。”
她不是谦虚,她是真没那个执行能力,她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自己清楚。
让她唱唱跳跳还可以,让她做这些她是真不行,她就是模仿他们那个时代的图书馆学校和医院,真要叫她细细的去做,她还真不行。
娇嗔的剜了眼赵瑾瑜,别人不知道她有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吗?
赵瑾瑜在几案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郑英见她年纪不大竟然有如此胸怀,心中甚为好奇,问道:“夫人为何会想到做书楼?”
陈琬琰道:“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教育还得从娃娃抓起,先给小娃娃们扫个盲。”
她只是想到,她那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读书的机会,要说她有多大爱她倒是真没有。
她一开始的初衷就是帮赵瑾瑜培养人才,后来想到,既然要培养人才,不如从现在开始,为十几年后的朝堂铺路。
一个国家只依靠勋贵世家执政,这个国家迟早要亡,历史就是最好的见证。
可是兴教育谈何容易,兴府学重寒门,就是变相的打压关系错综复杂的世族,很可能导致勋贵世族联合起来抗议甚至强力反扑。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世家联姻互相扶持便是对皇权制衡的化解,盘根错节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帝王也莫可奈何。
毕竟肉就这么大点,多了人来分就得有人让出自己的那一份,谁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家族基业凋零。
所以她选择开书楼,以婉转迂回的方式给寒门学子制造教育机会。
徐徐图之,慢慢渗透,等世家反应过来之时,在书楼受过益的第一批寒门学子已经进入官场了。
也许他们官职不高,但往后的人数会越来越多。
她能做的就是给每个人都有读书的机会,是璞玉还是朽木全看个人资质。
寒门子弟想在朝中熬出头少说也要十多年,这期间自有朝臣揣摩圣意,如若陛下有重用抬举之意,他们就以联姻为主加以笼络,若陛下无重用之意,他们无人提拔一二十年也不一定能出人头地。
这就是帝王与世家的博弈,无根基的寒门子弟为黑白棋子,帝王和世家都是执棋子的手。
郑英将她所言在心里细细琢磨,当下佩服道:“夫人大义,在下佩服。”
陈琬琰老脸一红,那话也是她抄的。
她仔细打量郑英,他二十六七的年纪,五官端正,通身的书卷气,应该是喝了不少墨水,从她进门他虽数次偷偷打量自己,却并没有露过鄙夷之态,可见此人心思活络并不迂腐。
能进的了赵瑾瑜的书房,应该是胸有丘壑的才子。
她谦虚的笑道:“我读书不多,三字经都背不全,公子谬赞愧不敢当。”
赵瑾瑜没忍住笑出了声,“云横莫要赞她,没得让她露了底。”
郑英一怔也跟着笑了,对着赵瑾瑜礼貌的拱了拱手。
他见怀王不过数面,却从未见他将情绪露于颜表,心里微讶,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番那女子。
那女子也未见有多貌美,巴掌大的鹅蛋脸,一双乌溜溜的杏眼配着两颊的浅浅的梨涡,娇俏甜美,
陈琬琰撅撅嘴,也不恼他打趣自己,只甜甜的问:“你今日说库房随我支配,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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