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在他坚持不住的时候,皇帝能伸出援手拉他一把。
“明日把粮价降到五文售卖!”马老爷看着所剩无几的粮仓,咬牙切齿的说道。
“爹……五文还送一石粮,如果汤家不跟,我们会亏死的!”
“他们会跟的,他们就等着我们的粮仓空了,在新粮收割前高价卖粮呢!”
新粮收割后要晾晒,还要等庄户缴纳粮税,朝廷派人收完粮才轮得到粮商。
五月底开始收粮,现在还不到五月,他们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卖高价粮,即便卖不了高价粮,也可以以七钱的价钱售卖粮食。
早点把马家的粮仓打空,他们就能早点赚大钱,所以他们一定会跟!
第二日,收粮铺就将收粮价更新到了二百六十文,清掉库存的两家粮商也不免有些唏嘘。
粮商甲心有余悸的对粮商乙说:“幸亏我们退的早,不然就汤家这势头,我们两家也要遭殃。”
三十多万石粮食,他们如何打的过,等官府逐级上报到朝廷,京都那边再商议出个章程,只怕他们的坟头都建好了。
那边汤家,又疯狂的运来四十多万石粮食后,就不再运粮,而是改运瓷器、布匹、盐、糖和香料。
马老爷一看这势头,实在顶不住了,就连夜找去嘉王府,嘉王只丢给他一句往四钱降,就让他回家去了。
帝后带着全民疯狂赚铜板,终于迎来了二百一十文的收粮喜讯,马家粮仓也在次日打空了。
汤家当即就将粮价涨至一两一石,第二日又涨至一两二钱,处州百姓怨声载道,忆起马家的好,将汤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风水轮流转,马家损失大笔银钱后,终于扬眉吐气,幸灾乐祸的看汤家笑话。
赵瑾瑜摇着折扇,对处州太守道:“马家与汤家恶意扰乱市场,必须严办。”
“是,微臣这就去办!”
处州太守狠狠处罚了,不经官府同意,就四钱卖粮的马家与汤家五万两银子。
又以不正当竞争扰乱市场秩序为由,没收汤家高价卖粮的非法所得,并查封汤氏粮仓,将汤家父子押进大牢候审,等汤家持有的粮食查明来源后再做定夺。
汤家父子这才乱了阵脚,想法联络在嘉王府的汤真儿,却发现根本就联系不到人,正急的抓耳挠腮,汤真儿和小青就带着镣铐,出现在他们对面的牢房。
官府开火速开仓放粮,填补市场空虚,处州百姓一边感谢朝廷,一边骂汤家父子,只有劫后余生的马老爷,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的哭成了个泪人。
“都是你们这群女人,差点害死老子,呜呜呜,你们连皇后都敢挤兑!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若不是你们得罪了皇后,陛下早就出手了!呜呜呜呜呜!”
他何至于损失这么多,这可是他的大半家产啊!
“陛下和嘉王世子只怕早就知道那汤家有问题,呜呜呜,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帝后第一天来就将人得罪了!呜呜呜呜呜!”
马公子无语的劝他:“爹……你快别哭了……”
马老爷哭的根本停不下来。
“我还当你们姑母是因为被嘉王厌弃才被禁足,这几个不孝女也是因为这个被送回家,没成想竟是你们明目张胆勾引皇帝,惹出的祸事,要不是苗县尉今日和我说起这事,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
“什么啊!我看皇帝根本就是针对我们,苗侧妃也针对皇后了呀,她们家怎么没事啊!”马小姐冤枉的辩驳。
马老爷哭的一抽一抽的,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她,“你这个逆女,你还敢犟嘴,是不是你让楼里的姐儿去勾引的皇帝,你真是不要命了!你把咱们家害惨了,你知不知道!”
皇帝出手这么利索,肯定早就收到消息,特意来收拾汤家的,要没有马家这几个惹事的娘们,他哪里用担惊受怕这么多日!
生怕自己一夜醒来,就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穷鬼!
“快去把那两个惹事的妓子送窠子里去!真是气死我了!呜呜呜呜呜!”
马夫人瞪了马小姐一眼,替马老爷拍背顺气,“好了老爷,咱不气了,咱们这一劫算是过去了,您就消消火吧。”
粉衣马小姐十分无奈,她在这件事上没捞到功,对自己未卜的前途又多了几分担忧。
“明日,你们就给我带着赔礼去给帝后诚心认错去,呜呜呜嗝……”
马夫人拿帕子替他擦拭眼泪,温声软语的哄劝他:“好好好,我明日就带着她们去,老爷还是想想咱们的粮铺怎么办吧。”
马老爷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帕子,狠狠的擦了下鼻涕,说道:“我都安排好了,六钱和收粮铺子收一批粮。”
他就说那个收粮铺子才是最大的赢家!
马夫人心疼的不行,但也知道花钱买平安的道理,只叹了口气就没再吭声了。
赵敬淮提着一壶清酒,靠在亭子的柱子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月牙,微微的叹了口气,“果然是天生的帝王。”
就这手眼通天的本事,就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若非他来了江东,他也不会奉命搭理汤真儿,那就会有其他官员偷偷放汤家的船靠岸,只怕等他有所察觉,处州早就乱了。
不过话说回来,汤家若不是认为勾搭到了他,处州官员才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运这么多粮进来。
“世子爷,您喝多了。”彤光低声提醒。
“你是梁家,还是沈家的小姐?”
彤光抿了下唇,恭谨的回答:“奴婢姓沈。”
“沈家的小姐还要学武?”赵敬淮忽然对她来了兴趣。
“奴婢不是国公府的小姐。”彤光说完觉得自己没说清楚,就补充了一句,“奴婢祖籍在苏州。”
他们这一支是国公府的远亲,三十多年前险些被八皇子的外祖姚家灭族。
后来迁徙去了京都,在太子登基前无人入朝,也没有与京都沈家合宗,一直在替沈皇后母子和沈国公府办事,遭遇过不少危险,所以家中的兄弟姐妹都有些拳脚功夫傍身。
“苏州沈家这一二年在朝中发展的不错。”
“都是沾了陛下的福运。”
四月底的微风已经带了些许的温度,柔和的刮在他们身上,赵敬淮半眯着眼看着远处忐忑不安的庞家大小姐,轻轻勾了勾唇角,皇帝连他的路都帮他铺好了。
出了汤家这档子事,嘉王妃日后,再不能用长辈的身份干涉他的私生活了。
四月末,赵瑾瑜带着陈琬琰去看四月的花魁终选,竟然意外的看到了粉衣马小姐,她依旧是那一袭粉衣,面若桃花盛开,瞧着十分养眼。
“她不是烫伤,留疤了吗?”
“没有规定烫伤留疤,不可以参加选花魁啊!”有个热心的男人替她解答。
“哎!又是你!”陈琬琰惊讶的说道。
“竟然是你们!”牛大力看清人,也吃了一惊。
赵瑾瑜也没忍住笑,感叹道:“你们真是有缘分。”
牛大力前些日子倒粮食赚了不少钱,笑了呵呵的说:“我自从见到你们二位,可幸运着呢,见夫人雇车买粮,我就有样学样雇车买了一百石,一趟就赚了快四两,前前后后赚了有一百多两。”
对比他带着儿子进城门一人花的两个铜板,真可谓是赚大了,只可惜他最开始只能掏出七十多两银子,要不他还能赚能多。
不过一百多两他也满足了。
他旁边的壮汉听了,羡慕的说道:“还有这样的好办法,我倒是没想到,只靠力气赚了十几两。”
这还是有家人帮他看顾着买好的粮食,他一趟一趟扛着卖的结果。
不过他也满足了,这十多两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他在外做木工一月才赚一两多,十多两得干一年。
牛大力笑呵呵的说道:“所以我说遇到了这二位,我运气好么。”
陈琬琰笑嘻嘻的撞了撞赵瑾瑜,“带着全民赚富商的银子,咱俩也是开天辟地独一份了吧。”
钱虽是她们出的,但单却是富商买的。
赵瑾瑜弯腰圈住她的大腿,让她半坐在自己胳膊上,“花魁就要选出来了,再不看就又要错过了。”
陈琬琰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抻着脑袋往台子上看去,琴棋诗画花前几日就比过了,今日是最后一项茶艺。
有人喊了一声时间到,众姑娘纷纷起身远离桌案,由小丫鬟将她们放置在托盘上的茶水,端至官老爷跟前请其品尝。
“你说马小姐能夺魁吗?”陈琬琰问赵瑾瑜。
赵瑾瑜刚说了一个不能,她身上有疤五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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