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的天气很热,陈琬琰兴奋的睡不着,一直拉着贺兰媛说京都的八卦。
“荀漫风的孩子,真是温晴杀的?”
贺兰媛听到荀漫风,就来了兴致,使劲摇着手中的团扇。
“五月初一,她与张氏带着孩子去兰若寺祈福,温晴和高公子在寺里偷情,她将这事捅到了师太那里,温晴就被送回了温家。”
其实很多庵堂都有这种事,就是姑子也有做皮肉生意的,就算是有风流韵事传出,也不会将人如何。
但兰若寺是太上皇为故去的太后建造的,这种污糟事被捅了出来,师太肯定不敢包庇。
“温家为了名声,打算寻个日子让她病故,她恨透了荀氏,拿出私藏的积蓄,又问她母亲要了不少银子,买通了荀氏别院的下人,亲手将荀氏的孩子掐死了。”
陈琬琰微微一惊,“亲手掐死的?”
“是啊,荀氏因为这事,打死了孩子乳母全家,连同守门的都没放过,还是荀夫人逼问出了真相,带人打去了温家,最后是荀氏亲手送温晴上的路,两家现在虽然没有往来,但也不像结仇的样子。”
在朝堂上也没有太针锋相对,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那,荀氏母女为何害我?”
那三十一盘有毒的菜,也有荀氏母女的手笔,陈琬琰想不通,荀氏母女为什么对她仇恨这么深。
“张氏挑拨的呗,就连兰若寺的事,也是张氏引导着荀氏去的。”贺兰媛努努嘴,说道,“张氏那张嘴真没白长。”
她因为被降为平妻,没少博得荀漫风的同情与内疚,荀漫风每每提起陈琬琰,都是咬牙切齿。
张氏总是那一套忍辱负重的说辞,“荀妹妹也别气了,她就是那样的脾气,气坏了身子不得当,张家从前得罪了她,她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她如今贵为皇后,你别因为我得罪了她。”
荀漫风每回听她这般说,就想起那年宫宴受的委屈,将她诸事不顺,都归结到她得罪了陈琬琰,疑心疑鬼的认为陈琬琰在报复她。
对陈琬琰有多恨,对张若华就有多亲密,完全是掏心掏肺的对她好,恨不得能与她当亲姐妹。
“张氏也是个有福气的,七月十九那日又生了个女娇娥,荀漫风还认了她做义女,洗三礼办的可热闹了。”
“她俩年纪差那么多,倒是挺能合的来。”陈琬琰回想起从前的自己,与她那妻奴一样的兄长,瞬间就理解荀漫风了。
“不过,何氏肚子里那个女婴没保住,听说是在回何家的路上忽然流掉的,无声无息的,连点风波都没掀起……”
陈琬琰打了个哈欠,说道:“若是儿子自然留得,可我大哥的女儿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个庶女来分宠。”
贺兰媛笑道:“别人家都是防庶子,留庶女,那位倒是与众不同。”
陈琬琰在贺兰媛有声有色的讲述中,进入了梦乡,第二日宵禁鼓还未敲响,内城的各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贺兰媛倏地睁开眼,唇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微笑,看来她家公主新开的铺子,又要被人踩破门槛了。
宵禁一解,各府的丫鬟小厮一起朝皇城奔去,陈琬琰站在离皇城不远的三层小楼里,拿着望远镜看着被堵到水泄不通的皇城门,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走走走,咱们也去皇城门口凑热闹!”
陈琬琰梳了个双丫髻,冒充未婚少女,换上粗布衣,与贺兰媛扮作丫鬟,乘马车去了皇城门口。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站在皇城门口,等着进宫的李珩,蹙眉看着后面乱糟糟的人群,走到正在指挥侍卫维持秩序的彭通身边问道。
彭通见是李珩冲他拱了拱手,低声说:“那些人都是来替命妇申假的。”
李珩面色凝重的问道:“都是谁家的?”
昨日有风声说帝王要临幸上官秋,今日这些人家就集体不去朝贺皇后,岂不是打脸中宫?
况且今日是中秋佳节,朝臣和内外命妇要在承天门外对帝后行大贺,想也不可能准她们的申假,这些人怎么敢公然为难皇后!
彭通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因为来人太多,他只低声同李珩说了几个较为显赫的大人,就道:“您的站位靠前,还是先回去站队吧,后头还有等进宫的命妇,进宫的时辰耽误不得。”
李珩凤眼微眯,他就知道是那几家闹的幺蛾子,朝被拦在最外的人群看了一眼,转身回去自己的位置。
“侍卫大哥,咱们是上官府的,等门开了,请您帮忙把我们府上的假贴送进宫。”上官府的小厮双手拿着帖子,帖子下面压了张百两的银票。
侍卫冷声拒绝:“今日宫中有大朝贺,内侍省不接假贴。”
他又不傻,但凡重大节日就没人敢不出席,今日凡是在京都的官员和命妇,就是五品以下也得进宫朝贺帝后。
他将这帖子递进去,不是摆明了让皇后为难吗?
看他这大方样子,就知道不是好活。
上官家的小厮急的火烧火燎,家里的主子交代了,一定要在内朝会开始前,将假贴送进内侍省,命妇无故缺席内朝会,会让皇后抓住把柄的!
彭通将后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各位大人,上官清与贺苏崔三位老爷子,一起沉着老脸走了过来,对自家的小厮说:“假贴拿来。”
这些人不肯送,他们亲自送去内侍省。
接到消息的温侍中、唐仆射、荀易、林太傅、聂大人等人也陆陆续续走了过来,与其关系紧密的官员,也都跟着过来找自家的丫鬟小厮。
李珩正同李泽和宣平县公低声交谈,冷不防的身边冒出来一个人,吓了他一跳。
“你不在后面排队,跑过来做甚?”李珩蹙眉问。
洪波悄悄塞给李珩一张叠成方块的纸,“有个小丫头冒充我妹妹,让彭大人送给我的。”
李珩狐疑的问道:“给你的东西,你给我做甚?”
“给我的不是这个,这个是夹在给我的那张纸里头的,这是给你的。”洪波郁闷的说。
给他的那张纸上,就写了让他把这张纸交给李珩,还特意写了不许他偷看。
李珩莫名其妙的将纸展开,刚看到上面的字迹,瞳孔就是一缩,能把字写这么丑,还写错的,是陈琬琰无疑了!
“写的什么?”宣平县公问他。
“皇后娘娘让咱们,不要在朝堂上为她说话。”
李泽不赞同的说:“这怎么行,若是咱们都不替娘娘说话,朝堂上可就没人帮她了,陛下若是让上官秋等人协理六宫,娘娘手中的权柄很快就会被瓜分完。”
宣平县公思忖片刻,说道:“皇帝二月不见皇后,又临幸了新人,皇后势已疏,她只怕是无法自证清白,不想牵连李家。”
李珩闻言头疼不已,他在凉州见了萧王一面,萧王话中透露的意思,是打算休战养兵,因为是农耕期,大新那边同蒙国的摩擦也少了,他也摸不准萧王是不是有威胁皇帝的意思。
重要的是,他摸不准帝王是怎么解读,萧王在这个时候选择休战。
他这次去凉州,萧王没少带他出去交际,他对陈家也多了些了解,他不认为是皇帝不见皇后,而是陈琬琰的精神洁癖犯了。
“陛下正用得上陈家,不会在这个时候冷落皇后。”李珩笃定的说。
莫说毒不是陈琬琰下的,就算毒真的是她下的,皇帝也不会让人往她身上查。
下毒的事传出太快,应当不是皇帝的做的。
“宫门开了,就先听娘娘的,其他的,等散了朝去娘娘那里问清楚了再说。”宣平县公一锤定音。
陈琬琰目送赵国的肱骨之臣们有序的进入皇城,转头就和贺兰媛去了安国寺。
赵瑾瑜以为她会跑出京都,肯定会派人走四个方向追她,她才没那么蠢。
赵瑾瑜一夜无眠,无精打采的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那些人争些无用的口舌,给汪海生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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