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王对她拱手道:“多谢大皇姐,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乐平大公主忍不住叹道:“咱们都老了,陛下还是那般年轻。”
她被封在府中半年,出来看到皇帝,还以为他在安国寺吸了仙气。
陈琬琰掩唇笑:“陛下才二十出头,可不就是年轻吗?”
乐平大公主的长子都十六七了,只比皇帝小六七岁,差距能不大吗?
彭王回想自己当年的卓越风姿,就好像是上辈子。
他这几年在封地心宽体胖,回来还以为赵瑾瑜也会有不小的变化,没想到竟然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样,真是让人羡慕。
“不知这次回封地前,是否能见到父皇。”彭王也没料到他兢兢业业的父皇,做了太上皇后会到处乱跑,连过年也不回宫。
这次见不到,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不止他过了而立,他的父皇也是花甲老人了。
赵瑾瑜正在与人说话,闻言侧过头说道:“八皇兄在京都多留些时日,见到了父皇再回封地。”
刚好也让父皇见见八皇兄的孩子,他现在正在兖州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乐趣,还打算带着一群儿孙环游赵国,当真是乐不思归京了。
“微臣谢陛下隆恩!”彭王对他拱手作礼。
因为景睿帝带走不少权贵家的嫡出子嗣,来参加宫宴的人就少了许多,基本上每家都带了数名庶出小辈来露脸,更有甚者,还推了庶出子女出来展现才艺。
他们得一次进宫的机会不容易,个个都卯足了劲儿的展现自我,期盼得了皇帝的另眼相看,像李泽那样咸鱼翻身。
林妙因为已经嫁人,所以只能在林家的队伍里坐着,虽然林太傅给她夫君给黑脸谋了个流外的官职,但她成亲日,她的生母桂姨娘就被林大夫人逼的上吊自杀了。
她又被林夫人压的死死的,想翻身就只有今日。
陈琬琰招了刘善瑶和头次进宫的齐二姑娘上前说话,就感受到一束炙热的目光,心下疑惑,便朝那处看了过去。
“那个碧色衣裳的妇人是林家的哪个?”陈琬琰问彤霞。
彤霞看了一眼回道:“回娘娘,是林家的出嫁的庶出小姐,林妙。”
赵瑾瑜嘴角刚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就听陈琬琰不解的问:“既然已经出嫁,为何不与夫家同坐,反而同林家人坐在一起。”
刘善瑶道:“回娘娘,她旁边坐着的那位就是她的夫婿,如今跟了林家的姓。”
陈琬琰微微一怔,恍然想起在茶馆听的那则黄玉髓珍珠珥珰的故事。
“她的夫婿原先是个平头百姓,如今在官府做小吏,按官职是进不了宫的。”齐二姑娘解释。
她嫁的是郑国公府的庶子,若不是他们这房还未入仕的嫡子跟太上皇出游了,她也进不了宫。
有几个优秀的嫡子在,在她们这一房本就难出头,今日能与世子夫人一起站到皇后跟前长脸面,都是托了她兄长齐浔的福。
陈琬琰心里觉得那人真是能屈能伸,跟了林家姓,那就是上门女婿,能让林太傅将他带进宫,他是真有两把刷子。
赵瑾瑜问完齐浔益州的发展情况,就让他回去坐了,凑到陈琬琰耳边低声说:“是林妙威胁了林夫人,才得了这次进宫的机会。”
陈琬琰讶异的转过头去看他,温热的薄唇擦过她光洁的脸颊,对上他含情的双目,羞赧的脸颊微微泛红,为掩尴尬,问了个正经的问题,“齐大人述完职,可还要外派?”
赵瑾瑜用余光瞥了眼竖着耳朵的齐二小姐,颔首道:“他将蜀县管理的不错,准备再放他去益州做一任。”
齐二小姐心里很失望,再做一任就还是县令,她就这一个靠山了,也不知她兄长何时才能高升。
以为兄长被皇帝叫到跟前问话,能升迁留京,看来是她想多了。
“你最喜欢的那株银丝灌顶,就是齐浔送的。”赵瑾瑜道。
郑家抛弃皇后的事让他不是很愉快,三年之内他都没打算再让郑家的小辈往上走,齐浔也算是被他家殃及的池鱼。
朝中的这些人,脸就不能给的太大,否则就会升起不该有的心思。
“齐大人有心了。”陈琬琰对彤霞道,“去将本宫新得的那几匹海棠花纹的缂丝,给齐大人送去,再取两条本宫亲手做的宫绦给二位夫人。”
聂太嫔等人给她送了不少宝石美玉,她闲着没事就带着宫人做手串,编宫绦,上个月还亲手给赵瑾瑜编了一条。
“臣妇谢皇后娘娘赏赐!”二人齐声应谢。
相较于刘善瑶的平静,头次得到皇后赏赐的齐二姑娘就要激动多了,有皇后给的脸面,她在郑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齐浔坐在最末的位置,遥遥望着金阶上的齐二姑娘,心情有些沉闷。
郑家背弃皇后的事,郑清之早就给他捎了信儿,去岁他首任期满,朝廷派礼部官员对他进行了考核,却迟迟没有升迁的消息传来,皇后的事一出,礼部就通知他留任蜀县。
现在他的任期还有不足一年,按律回京都述职让礼部考评政绩,陛下透露出让他继续留在益州的意思,眼下能让他破例进宫赴宴已经是给了恩典。
朝臣想和皇帝结亲的原因他最是清楚,他当初被张若晴践踏,还娶了她庶妹,又给两位妹妹谈下高门的亲事,不就是因为攀附权贵好高飞么。
世家大族的底蕴,是他这种小书香门第努力几辈子也赶不上的,而他想要顺风顺水,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提起齐浔,陈琬琰就又想起了一个人,转头问齐二姑娘,“你长姐在雷州过的如何?”
齐二姑娘敛眉道:“回娘娘的话,长姐在雷州一切都好。”
“本宫记得你还有一个幼妹,好像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吧。”
齐二姑娘想起那个幼妹就头疼,她自己在高门步履维艰,就想给她说一门门第相当的亲事,让她过自在的日子。
但她这些年多数时候都住在郑家,过惯了好日子,又见她身边仆从环绕,穿戴华贵,非要闹着要嫁高门。
原本能靠皇后的张家没了,郑家又失了皇后的心,可选的高门就只有与郑家交好的那些人家。
若是她兄长升职留京,寻个好儿郎也不难,但他兄长留任益州,那些人家心里都敞亮着呢,现在要嫁,也只能挑个不受宠的庶子。
“回娘娘的话,家妹今年十七了。”
陈琬琰怔愣了一瞬,回想起在张家第一次见她们姐妹三人时的情景,忍不住感叹:“时间过的真快。”
正同宗亲交谈的赵瑾瑜,忽然握住她的手道:“皇后还和从前一样,人美心善。”
陈琬琰拿帕子掩了翘起的唇角,对她们二人道:“你们也站累了,下去休息吧。”
二人俯身行礼,彤霞安排宫人将她们送回自己的位置。
陈琬琰不动声色的打量坐立难安的林妙一眼,让人请了李佳枚三姐妹、还有怀孕八个月的冯静姝、七个月的王大姑娘、六个月的月山县主来说话。
等她看到六个孕妇排队朝她走来,眼皮子就是一阵乱跳。
赵瑾瑜握着她的那只手稍稍收紧,咬牙道:“你可真会挑。”
陈琬琰讪笑道:“臣妾也不知竟能看到如此壮观的情景。”
站在赵瑾瑜身侧的上官清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在尚药局的暗桩,誊抄了一份开元二年二月底的脉案,还有三月到六月他用的药方,证实皇帝确实是因为伤了身子,才在延福宫休养三月。
皇后怀孕很可能是偷人了,但她的奸夫是谁?
六个孕妇在丹墀上站好,刚要对她行礼,陈琬琰就失笑摆手:“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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