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亦不会亏待有功之士。”
他从没想过对世家赶尽杀绝,世家再厉害,也会因为家族而收敛,中底层爬上来的人疯狂起来才更可怕,不如让两方互相制衡。
赵瑾瑜点了点御桌上的圣旨,福多立马端起托盘,弓着腰立回到赵瑾瑜身后。
“朕记得,苏家爵位到苏大人这里就袭完了,朕也没什么能做的,就先将苏家的爵位延一代,并按照其父的官职追封苏明夏为正五品县君,县君位允苏老大人挑个曾孙女承袭。”
朝廷有规定,年过七十爵位就必须下传,追封的爵位也不得承袭。
这是他给苏家的诚意,如果苏家给了他满意的回馈,他还有更大的好处给他们。
苏润要跪地谢恩,却被捧着圣旨的福多拦住了。
“陛下念您年纪大了,特命奴才不宣读圣旨,免了您的跪礼。”
“这……”苏润颤颤巍巍的起身,对着赵瑾瑜拱手拜下,“老臣拜谢吾皇体恤,老臣会竭尽所能支持陛下,愿江山无恙,四海升平。”
赵瑾瑜甩了甩衣袖,起身对福多道:“送送苏老大人。”
福多托着圣旨,对苏润道:“苏老大人请,奴才已经备好了轿辇。”
福多与苏润一起去往内侍省,苏明夏的尸体已经抬进了楠木棺材。
陈琬琰特意命吉、祥二位姑姑,送了县君的礼衣和陪葬的金银器,苏明夏穿着县主的礼衣安静的躺在棺材内,棺椁里金银器摆放的整整齐齐。
苏大夫人几欲哭死过去,太医令用木棉棒在她女儿喉咙里捅了几下,带出的褐色分泌物,与司药胃里取出来的那颗的成分是一样的。
“天杀的贱坯子,竟敢害我女儿。”
昨日她带出宫的那两块帕子,府医已经鉴定过了,上面都有蛋腥味还有血腥味。
她问内侍省要了点贺春晓用的脂粉,沾了褐色分泌物的棉棒,还有司药胃里的药她都要了一份,她要府医再确认一遍才能彻底死心。
暮色四合,余晖散落,赵瑾瑜与陈琬琰站在皇宫的西城墙上,看着苏家人与苏明夏的棺椁,走宫人出入的西门出了宫。
“夫君是不是心里难受?”
“好人不长命。”赵瑾瑜唏嘘感慨。
四个人里苏明夏是最老实的,她第一次扑倒在他床上时,他就对她说过,只要她愿意出宫,可以认她做义妹封她做郡主,赐婚她喜欢的儿郎。
她说她就喜欢他,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郎君。
陈琬琰用力踢了他一脚,生气的说道:“你要喜欢,就把她葬你家祖坟。”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她了,我不过是感叹一番。”
“呵呵,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回味二人相处的时光,毕竟是摸过、抱过,一张床上躺过,对你嘘寒问暖,亲手喂你吃糕点的年轻小姑娘。”
“这都多久的事了,你又打算翻旧账了是不是?”
“你凶我?”陈琬琰气的又踹了他一脚,扭头就走,“谁知道你亲没亲过,睡没睡过,呵呵呵,人没了就开始怀念了,早干嘛去了。”
赵瑾瑜一把拉住她,无奈的问道:“你又闹什么脾气?”
“我怎么知道我在闹什么脾气!”她就是看到赵瑾瑜那留恋不舍怀念的样子,心里不爽。
谁知道他们二人说过什么情意绵绵的山盟,苏明夏这回成他心里忘不掉的女人了。
赵瑾瑜忍不住扶额,“我看你是一天不挨打就皮痒。”
“哼!”
赵瑾瑜揪着陈琬琰的后衣领,将人拧下了城墙,这人肯定是小心眼病犯了,收拾一顿就好了。
苏明夏的死,并没有在他心里掀起涟漪,与苏明夏吟诗作对下棋聊天时,他总在想安静到反常的陈琬琰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找他大吵大闹。
他根本就没有关注过苏明夏,甚至连她喜欢什么,擅长什么都不知道,与她聊风月,还不如听陈琬琰絮叨有意思。
“夫君,那条毒蜈蚣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
“夫君,你能放我下来吗?”她这样被横着圈在手臂里,姿势很不雅观。
“不能。”
“夫君,我想亲亲你。”
赵瑾瑜低头看了她一眼,陈琬琰冲他傻兮兮的嘿嘿笑。
“不给亲。”
“夫君~”陈琬琰撅嘴卖萌,“别把咱们的孩子颠出来了。”
赵瑾瑜憋着笑将她放在地上,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解释道:“我方才不过是想到,她的牺牲为家族换来了利益,不知她泉下有知,是否能瞑目。”
他那时想说服苏明夏与他一起做戏,可她说她只喜欢他,他问她喜欢自己什么,为什么喜欢他,苏明夏支支吾吾了半天,说喜欢他长的好看,想天天都能看到他。
后来他听彤霞说,苏明夏添油加醋的告诉陈琬琰他对她温柔体贴,在床上热情的她根本受不住,求陈琬琰接受她,给她一个名分,气的陈琬琰一日没吃饭。
那时他就明白,苏明夏是为了家族和权势而活,没多少真心,也不会被他的诱饵所吸引。
如果他提出做戏的要求,她一定会顺从的接受,然后利用做戏的机会,彻底毁了陈琬琰对他的信任,激化他们夫妻的矛盾,让他一怒之下假戏真做,所以他就放弃了。
“能不能瞑目都活不过来了,希望她下辈子别那么虚荣,嫁个如意郎君,安安稳稳过一生。”
见多了性格迥异的贵女,她倒是没多讨厌苏明夏,不过是个有野心的小绿茶,比上官秋差远了,想来薄命红颜埋骨地闯荡的女人那么多,她没空都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赵瑾瑜为什么要来城墙上送苏明夏,经过她这一通闹,直接把苏明夏离开的惆怅冲淡了,日后赵瑾瑜想起今日,还能记起她多少?
谁还不懂茶艺了?
赵瑾瑜垂眼看她,亲了亲她红彤彤的鼻尖,“我不是来送苏明夏的。”
他来是表示对苏家的看重的,人心也不是只凭三言两语就能收服的,细节决定成败。
陈琬琰哼了一声,跟只王八一样挂在赵瑾瑜身上。
“夫君下辈子想当贵公子,还是土里刨食的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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