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又能有几个皇帝,床榻之侧能容他人酣睡,能眼睁睁看着臣之威风远胜皇权?”
“故而,小辈争吵,但凡不是大事,我们都是放任不管的,让他们愈演愈烈,就是为了让上头那位,晚上能睡个好觉,做个好梦。为此,沈家竭尽全力,战战兢兢。”
“让我没想到的是,沈家小辈争夺了这么多年,却还是回到了同样的一条路,身为长辈,哪能不欣慰呢?”
沈国祥笑着说,苍老浑浊的眼里含着热泪,映出三张年轻的面孔。
且不说沈惊风等人。
就拿马车里的三位后辈来说。
各有长处和短处,也都不是完美的人。
沈宁过于固执,心里有将要觉醒的吃人猛兽。
分明是个年轻人,却一根筋像是个老古董。
是沈家,最心狠的一个人。
沈如玉贪恋钱财,争强斗狠。
自己儿子就更不行了。
一言难尽的拧巴。
但那又如何?
都有沈家孩子的风骨。
思及此,沈国祥面庞的笑,更加欣慰了。
……
沈如玉瞳眸紧缩,诧异地看向了大伯。
难道说,这些年来,父亲从未想过打压她。
和今日的鹿台之变一样,是不得已而为之?
是为了让皇室舒心?
却见沈国海皱着眉一脸深沉,捋了捋胡须还差点把花白如雪的胡须给生生地揪掉了。
“不是……”
他恼得很,看向两位兄长,不忿地说:“你们都是故意的?沈家何时,这般做了?”
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谁跟他说了吗?
怎么不带上他?
不怪他讨厌这两人。
俱都是一点即通的,徒留他一个庸才两眼茫然。
沈国海心情沉闷阴郁,很不高兴。
沈如玉目光黯淡,垂下了眼帘遮住了落寞,唇边勾着无声又自嘲的笑,从咽喉到鼻腔相连的五感都是极致苦涩的味道。
沈从武抿紧了唇,轻拍了拍沈如玉的肩膀。
沈宁面色冷峻,却握住了沈如玉的手。
沈如玉低着的头,眸子微微睁开。
她望着阿姐有疤痕和茧子的手,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那般皮肤细嫩。
心里,蔓延开了诸多难受的情绪,是五味杂陈的惆怅。
她若能早些看到阿姐的不尽人意和苦闷该有多少。
她只看到阿姐不怕鬼神的样子。
总是看那让人咬碎后槽牙嫉恨的风光。
却未曾想过,这风光的背后,流了太多的血和汗。
沈国祥则是无奈地看向了老三。
“能跟你说吗?说了你听得懂吗?”
“听不懂就不用说了吗?”沈国海很生气。
小辈还在呢。
他不要面子的吗?
“跟你说有用?”沈国祥问。
“没用就不说?”沈国海更生气了。
于是,又吵起来了。
沈国山脸色发黑。
马车外面骑在马上的沈青衫陷入了迷惘。
这短短的半程路,马车内好似经历了酸甜苦辣悲欢离合般。
外头听不太清,却能够听出情绪。
“怎么又吵了……?”沈青衫头疼。
沈钰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沈惊风无奈一笑。
“沈家哪日不吵?”沈修白反问。
“说来也是。”沈青衫点头。
“有三叔在,能安静才是奇了怪了。”沈如是喝了口酒。
“四哥言之有理。”沈青衫不再钻牛角尖,
就这样,马车吵吵闹闹过长街。
沈国海觉得不对劲,往外一瞧,疑惑地问:“去沈家不是这一条路,怎么换路了?”
沈如玉、沈从武当即警觉。
沈国山道:“送下小宁,不在家等过年了,她要和朋友们在一处。”
沈如玉不解。
朋友?
哪里来的朋友?
心里还有些泛酸。
莫不是那蓝连枝?
“东墓园就在这附近。”沈国祥道。
马车内的几人,一下子便恍然大悟。
就剩个沈国海又生起了闷气。
看吧。
二哥说话。
他这里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长兄那边,一下子就不明白了。
同一个爹妈生得三个脑子,差别就这么大?
他拢着双袖,闷哼了两声。
沈国祥嘴角一抽。
他这三弟还搞什么长寿之道。
迟早得被活活地气死,一天到晚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气。
记住暖酒小说地址:nn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