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过无数顿项御天做的饭,却是第一次看到他在眼前做饭。
通过虚开的门,江唯一往里望去,项御天正站在水槽前,袖子卷到肘关节,洗着一袋青菜。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往下放。
项御天一叶一叶洗着青菜,一遍洗完,又开始洁癖地洗第二遍……
不一会儿,他戴起橡胶手套,从另一个水槽里拎起一条青鱼,搁到砧板上,眉头深锁,人站得远远的,一手握住菜刀在鱼的上方来回衡量。
蓦地,鱼跳了下,溅他一身水。
项御天僵硬地抹掉脸上的水,眼里生起厌恶,拿着刀就朝青鱼脑袋狠狠地拍了下去。
青鱼被拍晕了,再没动弹起来。
“项少平时很讨厌鱼的,连吃都很少吃,不过都说鱼汤对手术后的人有帮助,他就开始做鱼了。”孤鹰又凑过来,在江唯一耳边小声说道,“我让人宰杀回去给他做,项少都不要,就怕别人宰杀得不干净,把你的胃吃坏了。”
她的胃哪有那么娇气……
江唯一望着厨房里艰难宰杀青鱼的项御天。
这个时候的他一点都不像那个肆意杀戳、心狠手辣的黑道首脑,简直像个品德操行优良的居家男人。
他在做饭,他在给她“爸妈”做饭。
江唯一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妈妈抱着她看爸爸做饭……
妈妈说,“渺渺,将来你也要找个肯为你下厨的老公。如果他为我们都肯下厨呢,那他就是真得很爱很爱你。”
想起来是那么遥远的事情,这一刻,她竟然清晰地记了起来。
如果她的爸妈没有死,会愿意接受这样一个女婿吗?
他是肯为她下厨,可他是坏事做尽的黑社会……
也许这话应该倒过来说,他是穷凶极恶的黑社会,可他愿意为了她做尽一切……
看着项御天一脸嫌恶却还是毅然取出青鱼内脏的动作,江唯一知道,对他,她再也不能那么纯粹地恨下去了。
他对她从前到后的所作所为那么矛盾,让她也矛盾起来了。
他对她的坏,令人发指;他对她的好,也是她从来没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得到过的,包括安城。
从来,都没有人像项御天对她这么好……
恨,不是纯粹的。
感动,也无法纯粹。
这让她迷茫。
将门推开更大,江唯一走了进去,然后关上门。
项御天抬起阴柔的脸,把青鱼内脏丢进垃圾筒里,嗓音磁性,带着宠溺,“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我有话和你说。”
江唯一认真地道。
“等我做好饭再说。”隔着橡胶手套,项御天拎起鱼走向水槽,背对着她打开水龙头开始洗鱼。
他两条腿还是离水槽远远的,生怕溅到一点水。
“项御天,我不想再恨你了。”江唯一盯着他的背影说道。
“那你决定什么时候爱上我?”
对她的话,项御天没一点意外,继续洗鱼,性感的声音透着笑意。
爱?
只是不恨,不是爱。
“以后我们各走各的,别再见面了。”江唯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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