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压低了声音问:“师傅,我们这是去哪里?”
疯道人拍一拍她的头顶:“去外面走走。吃你的点心,别担心,此行有惊无险。”
“哦。”
二宝就真的只管吃点心了,两颊鼓鼓跟小松鼠似的。
外面的死士闻言,心头更加敬畏:没办法,这疯道人太厉害了!
刚开始抓住他俩的时候,还怕他们闹事,五花大绑外加堵住嘴巴。
谁知道半路上要扯掉嘴里的布给他们吃点东西喝点水时,疯道人一开口就是一句:“你还有个哥哥,他还活着。”
死士当时就如同五雷轰顶。
他是十来岁上逃荒路上被卖进去当死士的,为的就是救生病的大哥。
自己小时候,是大哥一手带在身边带大的,感情深厚。
哥哥重病没钱治,爹就将他卖了。
他不怪爹娘,只担心哥哥能不能救活,这事他谁也没说过。
可疯道人一句话就点破了。
疯道人见他面色大变,还安慰他:“我不为难你,也不叫你放走我们,可你这一路若是能好好待我们,等人来领走我们时,我就告诉你哥哥在哪里。”
于是疯道人师徒就成功去掉了绳索和堵嘴的布,还叫那死士甘心情愿给他们赶车买吃食……
对这种状况,二宝早已经习以为常。
自家师傅忽悠人的本事,若说天下第二,那就没人敢说天下第一了。
这不,师徒两个在车上坐着,除了不许冒头不许叫喊,有吃有喝很是舒服。
这可跟沈清瑜和齐云霄以为的受苦完全不是一回事。
眼看着外面有关隘盘查,那死士过去也不知道怎么说的,那人挥挥手,就让车子过去了。
与此同时,沈清瑜和齐云霄也在那向导刘旺的带领下,开始翻山越岭。
山路陡峭,好些地方甚至是悬崖。
刘旺本来还担心沈清瑜,这细皮嫩肉的女子会是累赘,可没成想她竟然体力惊人。
眼瞅着在山间行走了两个时辰没停歇,她不仅能跟得上,还没叫一声苦!
这就很厉害。
眼看着沈清瑜大气都不喘地一路跟上,刘旺的神情也越来越异样。
等到中间歇息,刘旺说要小解,结果人钻进了林子,竟然想跑。
若不是齐云霄见他神色不对劲,给抓了回来,他就跑掉了。
被卸掉了两条胳膊,刘旺疼得满头满脸都是汗,噗通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嘴里求饶。
“两位大人饶命!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幼子要扶养,请两位大人不要杀了小的,小的后面一定听话。”
沈清瑜沉着脸叹气。
齐云霄上去就踹了一脚:“你跑什么?”
刘旺哭丧着脸:“小的是可以送你们过去,可若是朝廷知道我做了奸细,我家老老小小七八口人,可就都活不成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是奸细?”
沈清瑜忍无可忍,也是一脚踹过去。
刘旺更委屈了:“您这细皮嫩肉的,容貌又这样出色,正常就该是养在豪门的贵妇。”
“若不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奸细,哪里可能经得起这样高强度的跋山涉水?”
沈清瑜咳嗽一声,差点就接不上话来。
所以他吓得落荒而逃,竟是因为自己体力太好?
她想了想,将自己原本白嫩的手伸过去:“脚我就不给你看了,你瞧瞧这手。”
刘旺一看,也一时无语。
白嫩得一个茧子都没有的双手,此时却好几个新鲜的水泡和划伤。
这是上下陡坡悬崖的时候,用手拽着树藤枝桠岩石等粗糙东西时,用力导致的……
事到如今,沈清瑜也不得不把话说明白:“我的孩子被人弄去了夏国,我不敢走大道是怕人知道我们去追,会害了孩子。”
“若是换了你,你家孩子被抓走,你还怕苦、怕累、怕疼吗?”
刘旺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连连磕头:“是小的想岔了!求这位大侠将我的胳膊接回来,我们这就出发。”
齐云霄在看到沈清瑜手中的水泡时,就已经很心疼了。
可接下来还要走路,他知道,暂时还不能把沈清瑜手上脚上的泡给挑破,否则容易化脓红肿。
到时候反而更加不好办。
他将心痛之色掩下,只小心地拉起了沈清瑜的手:“后面的路,你要叫我拉着你。”
沈清瑜一摆手挣脱:“孩子要紧,路太窄了,拉着不方便。”
见齐云霄还要说,她又赶忙接了一句:“你放心,若是太危险的地方,我必定叫你拉我。”
齐云霄这才稍微放心一些,可转头他却还是时不时伸手搀扶一把。
到了悬崖陡坡的地方,齐云霄更是先下去当人梯,再接住沈清瑜慢慢下来。
刘旺被齐云霄接回了胳膊,不再多说,只管埋头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走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中。
眼看着村子里炊烟袅袅,刘旺却指着那暮色中的小村庄道:“这村子再往那边去五里地,就是通往夏国第一个府城的大路,人就多了,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
齐云霄将一张银票递给了刘旺,刘旺一拱手,转身离开。
二人下了坡,绕过小村庄,走上了前往府城的大路。
一到大路上,齐云霄就蹲在了沈清瑜面前:“上来。”
沈清瑜愣了一下:“干什么?”
“我背你。”齐云霄的语气是难得的命令式。
沈清瑜试图拒绝:“不必了,我走得动。”
“不行!我有力气,快上来,别浪费时间。”
眼看齐云霄不容拒绝,沈清瑜也终于听话,爬上了齐云霄的背。
齐云霄扶着她两条腿,往上一颠。
沈清瑜吓了一跳,赶忙捞捞扶住了他的肩膀。
然后齐云霄就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天色黑了下来,只有一点点下弦月的天气,也只看得到一点路的颜色。
齐云霄走得很稳,直到前面传来马车声。
沈清瑜紧张起来,扒拉着齐云霄肩膀的手忍不住就收紧了许多。
齐云霄听着那马车上叮咚的铃铛声,安抚她:“别怕,是自己人。”
很快,一个容貌寻常的汉子就赶着一辆车过来了。
“东家。”那汉子低声叫了一句。
齐云霄“嗯”了一声,就将沈清瑜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车辕上。
如果说齐云霄这额头是显眼的个人标记,那些护龙卫就是撒进大海的水,一个个毫无特色。
马车骨碌碌向前,沈清瑜和齐云霄齐齐瘫在车上,终于能放松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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